“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他領著楊元霸走進山洞,山洞裡更大,竟高達十幾丈,各種鍾乳怪石嶙峋,有的像石樹,高大挺拔,有的如怪獸,面目猙獰,時間彷彿在它們身上凝固了幾千萬年。
但楊元霸立刻便發現了人間的煙火,就在離洞口不遠的一根石筍下,有一堆馬糞,楊元霸吃一驚,憑他的經驗,他一眼便看出,馬糞是新鮮的。
“我仔細看過,這堆馬糞最多五個時辰。”
楊思恩的經驗顯然更加豐富,他甚至能看出準確時間。
五個時辰,那就是半夜三更時分,“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這裡過夜?”
楊元霸赫然轉身,在四周尋找著什麼,楊思恩知道他在找什麼,搖搖頭道:“不用再找,沒有篝火的痕跡,我仔細找過一遍了。”
“那會不會是野馬?”楊元霸用排除法,考慮每一種可能。
“不可能,石筍上有韁繩的痕跡,地上石縫裡還有汙漬,肯定有人在這裡過夜。”
楊元霸眼中露出了一種緊張而又興奮的神色,草原夜裡野狼橫行,如果是普通牧民,肯定會在洞口點上篝火,那不點篝火的會是什麼人呢?只有一種人,那就是他們,斥候軍,而石縫裡的汙漬告訴他,這不是他們的戰友,而是突厥人的斥候,顯然楊思恩也看出了這一點,才叫他過來,這附近有突厥斥候,也就意味著方圓數百里內,必然有突厥軍隊。
“應該是三百里方圓內有突厥軍隊!”楊思恩很自信地道。
“為什麼?”楊元霸不解。
“火長請看這石筍,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韁繩印子,我數了一下,大約二十條左右,突厥斥候是配雙馬,那就是十個人,按照突厥軍隊的規矩,十人一小隊,一般在駐營地三百里方圓內巡邏,超過三百里,那最多隻有兩三人,絕不會有十人。”
楊元霸忽然明白過來,三百里內叫巡邏,是分有片區,那麼十人小隊應該就在附近,楊元霸驀地回頭向小溪邊望去,他的同伴現在是處於一種危險之中。
“我去把他們叫來!”
他們很默契,很多話不用說,都知道彼此所思,楊思恩拔足向森林外奔去。
楊元霸又向洞口深處走了十幾步,越向深處走越黑,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種危險的氣息,他的手摁住了金鱗劍柄,警惕地向四周張望,又向頭頂上望去,一根巨大的鐘乳石柱從洞頂垂下,離他頭頂不到五尺。
又走了兩步,在就經過一個轉彎處時,他突然感覺到頭上有風聲,已經到了他耳邊,他不假思索向後一彎腰,身子彎成圓弓形,就在身子向後彎的一瞬間,他感覺頭頂被什麼砍中了,隨即他看清了頭頂上的情形,在鐘乳石柱末端,一個黑影如猴子般的攀在石柱後,鐘乳石柱恰好擋住了他的身子,使自己剛才沒有發現。
楊元霸同時還看見一根很紅絲纓在他眼前飄舞,那是他頭盔上的紅纓,他的反應若再慢一怕,他的人頭此時就已經落地。
隨即一道寒光向他胸膛劈下,儼如閃電一般,黑影也像只黑鷹般撲下,楊元霸腰一扭,從另一個角度挺直了身子,金鱗劍隨之出鞘,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楊元霸就感覺自己像打獵一般刺穿了豹子柔軟的身軀,滾熱的鮮血如飛沫般灑下,噴了他一臉,噹啷一聲,長刀落地,黑影也軟軟地摔倒在地上,楊元霸這才發現,他竟然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是一個大鬍子的突厥人,身著皮甲,頭戴皮帽,雙眼已沒有了光澤,他已經氣絕身亡。
楊元霸呆愣愣地站在那裡,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他殺了不知多少飛禽走獸,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第一次將活生生的人殺死了,儘管是突厥人,但一個人生命的消失還是讓他有一種想吐的感覺,這不是噁心,而是一種殺死同類的畏懼。
“你如果不殺死他,你也會被他所殺!”
不知道什麼時候,楊思恩出現在一丈外,在他身後,跟著其餘八名手下,牽著馬匹,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他們都是老斥候,並不在意楊元霸殺人,而是感到慶幸,洞中竟然藏著一名突厥斥候,幸虧被及時殺死。
楊思恩走上前,瞥了一眼楊元霸,目光中有些驚訝,“火長,你.....是第一次殺人?”
楊元霸沒有回答,他蹲下來仔細翻找這名突厥人的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但他什麼也沒有找到,很奇怪,這名突厥士兵身上除了一把刀,什麼也沒有。
“他的東西都在馬上,而馬被同伴帶走了,這個人應該是生病而被留在洞中,火長,既然沒有東西,他們應該不會再回來!”
楊思恩終於想起,楊元霸才是他的頭,他總是習慣自己仍是從前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