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雖是提議過來看戲的人，但是他對走廊那邊的鬧劇並不感興趣，深黑的眸子一直停留在洛辰心的身上，第一時間瞧見了從白色紗布後滲出來的暗紅血液。
他面色一凝，立刻伸手抓住了洛辰心的手腕，聲音急忙的開口，“洛辰心，別用力，你的傷口又流血了。”
洛辰心怔了怔，從自己的情緒中回神，而這時，她的手心已經被顧夜寒抓在大掌裡，一根一根的掰開手指，又解開繃帶檢查傷口。
她凝視著顧夜寒低頭時垂落的黑髮，縫隙間還能看到男人認真專注的眼神，如同昨天晚上那般的嚴肅又小心翼翼，唯恐再弄疼了她。
“為什麼……”洛辰心抿著唇，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顧夜寒，你為什麼要帶我來看這些？”
顧夜寒微抬了眸子，睨了她一眼，語氣微涼的說道，“難道你不想看到洛如月出醜的樣子？昨天晚上，眾目睽睽之下，是她害得你狼狽不堪，還要忍受所有人的非議職責。難道你就不想從她身上報復回來？”
“我不……”
洛辰心剛一開口，雙眼卻對上了顧夜寒凌厲的視線，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在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一下子停住了，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她不想報復洛如月嗎？
怎麼可能！
她想急了，有時候連做夢都想。她人生18年的痛苦和折磨，可以說全部都是因為洛如月，恨不得讓她也親自嘗一嘗這種痛苦。
但是她不能。
一則，她沒有母親的保護，也不得洛振山的庇護，跟洛如月強爭，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反而還會被她倒打一耙。二則，她不想給洛奶奶惹麻煩，不想讓最疼愛自己的人為難。
如此一來，她逐漸習慣了安靜、隱忍，時間長了，幾乎都快忘記那個被藏在心底，最真實的自己。
直到剛才親眼看到那一幕，看到洛如月的難看和屈辱，那個被苦苦壓抑著、最真實的洛辰心才再一次出現。
她是憤怒的，她是痛恨的！
哪怕她們之間有血緣關係，哪怕她一聲聲的喊著姐姐，她還是一點也不想上去救洛如月，任由她被那群記者圍攻，反而在心裡升起暢快的感覺，如今的這一切全是她罪有應得。
看著這一幕，好像壓在心口上十八年的巨石被人搬開了一樣，剛才的她才會忍不住失控了力道。
“洛辰心，想清楚了嗎，你的回答呢？”顧夜寒給了足夠的考慮時間，在她面色穩定之後，再一次開口問道，
洛辰心這一次沒有再猶豫，直接回道，“我不能。”
“你不能，我卻可以。”顧夜寒將眼神轉到走廊那邊，神色譏諷，沉黑的眼底更是怒火潺潺，冷聲道，“我要把你受的苦，十倍百倍的從她的身上討回來！”
“啊……你們走開……別對著我……啊……你們都快走開……”
洛如月悲哀又悽慘的尖叫聲，快速的飄蕩開來，卻換不起任何人的同情心，所有人都嘲諷的冷眼旁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