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看清後，立刻眯了眯眼，有些後悔剛才的心軟，竟然如此輕易的放過了洛如月。
“嘶——”洛辰心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撇過頭去，連看一眼自己的傷口都不敢。
明明都疼成這樣了，之前他詢問是否有受傷的時候，她竟然什麼都不說，一直逼自己強忍著。
顧夜寒的胸腔裡多了一股沒來由的怒氣，神情冷然，令洛辰心不敢開口說話。
可是他手上的動作卻依舊輕柔，熱毛巾帶著適合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擦過血跡，有些乾涸的地方，也緩慢又輕柔地蹭著。
冰冷的手指被溫暖所包圍，這股溫暖不僅僅來自熱毛巾，更來自顧夜寒的手心、指尖……
是不是的滑過，摩挲著……
他的手掌跟他身上的沉鬱氣息不同，一點也不冰冷，還有一股熨帖般熱氣，隨著兩人的肌膚相觸一點一點的傳入洛辰心的身體裡。
就好像她小時候被洛如月欺負，受了傷，奶奶都會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安撫，帶著溫熱氣息的手心一遍一遍摩挲著她的發頂。
如今奶奶不在身邊，換成了顧夜寒，為了方便照顧她，如此挺拔冷然的男人還屈膝在她跟前。
一想到這個，洛辰心突然紅了眼眶，熱燙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番後，順著下眼瞼的睫毛滑落，落在裙襬上，綻開一朵小小的水花，比鑲嵌在裙襬上的鑽石更閃耀。
顧夜寒眼尾的餘光瞥見，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嘆息一般的說道，“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耐。”
短短的一句話，像是開啟了洛辰心一直頑強抵抗的內心，所有的疼痛和委屈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的往下落著。
被親人設計的傷痛，被當眾羞辱的難堪……這一切累加在一起，早已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洛辰心哭的專心，還時不時發出嗚咽的抽泣聲；顧夜寒也專心在他手上的動作，不聲不響的拿出了醫藥箱，趁著洛辰心思緒紛亂的時間，將嵌入皮肉裡的玻璃渣子取了出來。
心裡的疼痛蓋過了手心上的疼痛，洛辰心一時間竟然也沒注意到。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像是要把這十八年來遭受的委屈一口氣哭盡一樣，等她緩過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時，她左手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還整齊的纏上了厚厚一圈的白色紗布。
咯——
洛辰心打了一個哭嗝，雙眼和鼻頭都紅彤彤的，接過顧夜寒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
本就狼狽不堪，又哭的一塌糊塗，還是對著這個並不熟悉的男人，俏麗的臉上多了一絲窘迫。
她似乎，總是在顧夜寒的面前露出自己最尷尬又無助的一面。
“顧夜寒，對不起。”洛辰心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儘量用平穩的聲音說道。
對於洛辰心突如其來的道歉，顧夜寒倒有些不解，低低地應了聲“嗯？”
“這個裙子一定很貴吧？”洛辰心眨著被淚水沾溼的睫毛，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裙襬，原本粉色的雪紡和手工刺繡，如今被沾染上了一大片的紅酒漬，再也不復之前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