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天已經亮了,索性不睡了,坐在湖邊吹吹風。烏雲很厚,估計一會兒會有一場大雨。
“白三,我們好像還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喝過酒吧?”
白三道,“通常這個時候你還醉著。”
“請把‘通常’換成‘偶爾’。”
跟白三單獨相處時是我最放鬆的時刻,身邊好像有人陪,又好像沒人陪。
白三話不多,但它這段時間常常會主動跟我說話,像水燒開時我沒聽到,飯放冷了我忘記吃,衣服洗好後沒去曬……想想覺得好笑,它就像在照顧一個痴呆的老父親。
我飄到朽靈符裡,肖愁跟以往一樣,吃到八分飽就收起了胃袋,即便今天的口糧參合著桑半落,他也絲毫不為所動。如果換成是白三的話……不敢想。
我抽身出來,“白三,你跟肖愁最近有沒有聊到我?”
“你聽到過我跟他聊天嗎?我們之間沒話說。”
“你對他的敵意不要這麼大嘛,同一屋簷下,你們也算是室友了,仇恨的味道那麼濃烈……”我抽了兩下鼻子,“你看,燻的這酒都不香了。”
“恨是需要用感情的,我對他,沒有。”白三冷言道。
“沒有不怕,可以慢慢培養,你開始對我不也是沒有感情嗎?”
白三道,“現在也……”
“哎哎哎!”我打斷它,“想好再說,測謊儀不能說謊的啊!”
白三沉默了。
“我覺得肖愁對我太冷淡了,你不是說他已經記起我了嗎,我怎麼感覺,他跟我記在備忘錄裡的那個他不太一樣呢?”我翻出手機,“你看啊,我這裡明明寫著,肖愁總是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面,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叫。你看現在,他對我就跟對待食堂大媽一樣,敢情我就是個送飯的。”
“你的職責就是送飯,吃飽了沒轟你出去,還讓你在他的領域裡閒逛,對你已經很和藹了。”
“和藹?有弟弟對哥哥和藹的嗎?”
“沒有。”
我說道,“所以問題就出在這,我認為他現在已經不把我當哥哥看了,總之跟我記錄裡的感覺不一樣。我現在在回憶肖愁這部分時越來越困惑,感情總是對不上你懂嗎?就是現實跟回憶是錯開的。”
白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麻煩你幫我問問肖愁,他是不是完全記起我了,還是隻記起了一部分,你可以多跟肖愁講講我和他之前的事,然後……”
“我不會講。”白三拒絕的乾脆。
早料到它會是這樣的反應,我喝著悶酒。
“一清早就喝起酒來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飄過來。
我僵在原地,手裡的酒壺微微顫抖著。他停在我的身後,我看著草坪上的影子心臟狂跳。
這是……這……
我慢慢站起來,回身看到了那張跟記憶中很像的臉。
“小粉……”我輕聲叫道。
小粉勾著一邊的嘴角,一臉輕佻壞笑,他的手腕上繫著一條粉色的手帶,我的記憶在不斷的重疊。
唯一與我記錄中有些出入的是,小粉現在看上去神采奕奕,整個人的氣場也變得很不一樣。
我越發的認同我在備忘錄中寫下的那句話:他不屬於這裡,留下來,是煎熬。
小粉問道,“近來可好?”
我木納的點點頭,你的安然,就是我的無恙。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是喝多了,但這半壺酒應該不至於啊……
小粉看著我,“幾個月不見,已經生疏到沒話說了?”
我看著他,一時間說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離我那麼近,又那麼遠。
半晌,我問道,“你……你是來鎮狩的?”
小粉笑笑,“主要是來看看G寶寶有沒有丟,房子有沒有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