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還要繼續懟上,旁邊金妤辰連忙過來攔開怒氣衝衝互懟的父子。她知道沈家老爺子和喬北單獨談意味著什麼,也明白沈崇明這些天一直在S市給喬北擦屁股,拉住喬北,柔聲勸道:“老爺子身體不好,你別惹他生氣,就去和他談一下,完了咱們再走也不遲。”
喬北不願去,但卻不願拂了金妤辰的意,掃過怒氣沖天的沈崇明,吊兒郎當的說道:“我也就看老媽的面子,別以為我跟你很熟。”
“你……”沈崇明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金妤辰見戰火要再起,連忙過去攔著:“好了好了……趕緊去吧,別讓老爺子久等。”
沈崇明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喬北有些不願意,只是金妤辰一直勸,這才和郝靜打過招呼,往沈孝光的書房過來。
進門之後,也不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哧哼哧的吐著惡氣。
沈孝光斜眼掃過,暗自搖頭,卻也不激怒他,起身過來,立在喬北跟前,盯著喬北一直看。
喬北被看得心裡發毛,不情不願的起身叫道:“爺爺。”
“嗯……你跟我來。”沈孝光衝喬北招招手,自己在前面往外面走去。
喬北不明就裡,也不知道沈孝光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只得跟著沈孝光的身後。兩人一路沉默,到最邊上的一個房間門口停下,沈孝光拿了鑰匙推門進去,又回頭招呼喬北。
喬北心下大惑不解,跟著進去,又見沈孝光將門合上,開啟了燈。屋裡一下亮淌起來,喬北這才發現,這屋裡立了很多牌位,牆上更是掛滿了相片,而且自己似乎都很熟悉,不由自主的挪著步子,靠近觀看。
遂發現,這裡面好多人的相片或是名字,自己在課本或是課外書上見過。相片各有不同,有的是身著長袍,有的是身著戎裝,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的名字,都姓沈。
“這些人,都認識嗎?”沈孝光平靜地問道。
喬北點了點頭,這裡面的人基本上都認識,因為都是近百年來中國歷史上的風雲人物,喜歡看課外書的喬北還很崇拜其中的一些人。
沈孝光淡然說道:“這都是沈家的先祖。”
喬北雖然猜到了一些,但在此刻聽來,心裡也不禁一番激盪。喬北當然不會想到,這些人,都是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都是和自己有關。這樣隨便拿出一個出去顯擺,那也是要碾壓無數人。
“百年來,沈家先祖,為了這個國家,灑過鮮血,拋過頭顱,立下赫赫功名。建國後,更是義無反顧的投身於建設這個國家的行列之中,身為沈家子弟,無不為之驕傲,外人要提起我沈家,也要豎個大拇指。”
“只是沈家傳到我這輩,孝光無能,讓沈家遭受苦難,差點就毀了我沈家百年的聲譽,孝光有罪啊!”沈孝光緩緩跪在一眾牌位之前,神情落魄,像是一個弱不經風的老者,在祖宗面前懺悔。
喬北極為震憾,他想不到一個在自己面前拽得一塌糊塗的沈老頭,居然還有這麼一面,心下不忍,趕緊過去扶起沈孝光:“爺爺,您別這樣。”
沈孝光執拗的甩開喬北的手,在牌位前磕了三個頭,這才起來面向喬北,沉聲問道:“今天在沈家列祖列宗面前,你告訴我,這牌位上的人,牆上的人,成為你的先祖,辱沒了你的名聲?就讓你對沈家這麼不屑一顧?”
“沒有……”喬北被震得頭腦激盪。
沈孝光目光冷竣,卻摻雜著一絲酸楚:“那你為什麼不肯歸祖認宗?”
“爺爺……”
沈孝光又道:“我叫你跪下,你不肯跪,現在,你告訴我,在沈家先祖面前,你還不願意跪嗎?”
喬北心頭一震再震,再沒猶豫,撲通一下跪在牌位面前。
沈孝光重新跪下,又向牌位磕頭,喬北見得,趕緊的跟著。兩人磕了三個頭,沈孝光肅然說道:“沈家列祖列宗在上,孝光無能,讓沈家生起內鬥,更讓沈家子弟流落民間,至今日才得迴歸,全是孝光之罪。”
“爺爺……”
“濛濛,凡我沈家子弟,無不立志精忠報國,而今你迴歸沈家,希望你也挑起這個擔子,為國盡忠,為我沈家爭光,你願意嗎?”
“爺爺……我願意!”
見得喬北答應,沈孝光這才起來,喬北連忙過去扶了,心裡一直震盪不停。沈孝光指著牆上的相片,一個一個重新介紹,述說他們的豐功偉績,直到所有人都介紹完畢,這才和喬北重新回到書房。
喬北經歷這一番洗禮,對沈孝光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在那間屋子裡,他能感覺得到,沈孝光在介紹先祖功績時的驕傲,也能感覺到對於沈家許多事務的自責,更能感覺到沈孝光毫不迴避對沈家的現狀的難過與不滿。
沈孝光讓喬北坐在自己身邊,語重心長的說道:“濛濛,爺爺不是不想和你外公一樣,好好的疼你。只是沈家從你父親那一輩起,就生起內鬥風波,我沒有及時制止,導致家變,你二叔二嬸為此失了性命,我想,沈鴻心裡的仇恨是放不下的。只是他一直居住在京城,少了歷練,成不了氣侯。”
喬北不禁默然。
心裡暗道,這還不是你管束不嚴,讓沈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當初制止,現在一家子和和氣氣,也像金家那樣,自己怎麼捨得離開?還不巴巴的纏到沈家來,多佔點便宜?
沈家這麼大的招牌,自己也可以仗勢不欺人嘛。
只是,這些話,喬北不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