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是正統十五年(景泰元年,不過朱祁鎮的子孫嘛,大家都懂的)出生的,現在都已經是花甲之年了吧?”
弘治皇帝看了看王鏊,沉吟一番,想了想說道。
“臣確實是正統十五年生人!”
王鏊點點頭說道。
自己出生的年份是沒錯,但是現在也僅僅才五十出頭而已,遠沒有到花甲之年,但是他一下子就意識到了弘治皇帝說這話的意思了。
“你年事已高,也該回家頤養天年了。”
弘治皇帝看了看王鏊,淡淡的丟下一句話,直接非常不高興的拂袖而去。
本來今天是很高興的,出來散散心,看看劉晉所辦的學校。
他覺得劉晉所辦的學校非常不錯,普通家庭的孩子確實是不需要去考科舉、做官什麼的,能夠識文斷字、掌握一些技能,有一個一技之長就能夠過的很不錯了。
更何況,劉晉所辦之學校,同樣也是宣傳忠君愛國之思想,對老朱家推崇備至,所有的一切都很符合弘治皇帝的心意。
這樣的學校是非常有意義的,對於促進大明的發展非常有幫助,同時對於鞏固老朱家的江山也同樣非常有幫助。
可是在王鏊的眼裡面,就因為沒有以儒家的四書五經為教學重點,竟然被王鏊說的一無是處就算了,還上升到了動搖國家根本,生靈塗炭上面來。
這就真的太過分了。
彼此之間可以有分歧,可以有爭執,但是如此不要臉一般的詆譭和打壓,卻是讓弘治皇帝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
朝廷之中,不僅僅是文武之爭,還有這思想理念之爭。
歷朝歷代,從漢朝開始,都是儒家獨大,儒家掌握了所有的話語權,這皇帝輪流做,可是儒家的地位不僅僅沒有絲毫的動搖,反而變的越來越牢固。
自己是皇帝,自己是可以換掉一批又一批的朝臣,可是換上新的朝臣,依然還都是清一色的儒家之人。
現在僅僅只是出現了新的不同的學校,教授一些知識和技能,這儒家的反應就已經如此之大了,由此可見這儒家的霸道了。
弘治皇帝一般走,也是一邊陷入了沉思之中。
帝王之道、帝王之術,自古以來都講究一個平衡,平衡各方勢力,平衡文武之臣,平衡內外,卻是唯獨沒有意識一個問題。
那就是去平衡這個思想和理念,春秋戰國之時,百家爭鳴,法家、儒家、墨家、農家等等,諸子百家,璀璨耀眼、百花爭豔。
可是到了現在,唯獨只剩下這儒家一家獨大了。
朝代在不斷的更迭,皇帝換來換去,卻是始終無法動搖儒家的統治地位,他們才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帝王,融入了靈魂和骨髓,無論是誰都無法動搖他們的地位。
想到這裡,弘治皇帝都皺起了眉毛。
弘治皇帝拂袖而去,張懋立即屁顛、屁顛的跟上,他都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後立即書信給劉晉,這個王鏊,不好好的治一治他,他還真的要翻了天了。
明明是一件好事情,硬是被他說成了好像要禍國殃民一般,這事情如果坐死了,劉晉都要遭到攻訐,到時候恐怕就會有如山一般的奏疏拼命彈劾攻訐劉晉了。
劉晉是弘治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坐到了現在的位置,必然有人會眼紅,也必然會有人想辦法去攻訐劉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