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真以為老爺子年紀大了,腦回路也開始衰退了?你以為我們出來這麼長時間,老爺子不知道我們去哪了?”
他玩味的聲音有幾分試探,像是在打量眼前少年的底線究竟在什麼地方。
玩城府,玩心計,玩內涵,榆家又有誰會比誰差?
果然,話音剛落,榆次北一直揚著的唇角稍收,轉而眼神順著他自上而下的打量,那表情有幾分看白痴的味道,讓榆楓有幾分受傷。
他這是,被秒殺了嗎?
“爺爺知不知道,那是爺爺的智慧,我們怎麼做,是我們的態度。明知道是為了什麼,他依舊讓你出來,那叫舐犢情深,如果一味拿別人的縱容去當做放縱的砝碼,那不是智者所為。”他頓了一下,一直平穩的語調,忽而抬高。
“李宗吾老先生說:笑罵由他人笑罵,好壞我自為之。”
明明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是罵人的,更沒有說一句重話。
他臉頰卻覺得火辣辣的疼,榆楓低著頭,掩著唇笑。
終於有些明白父親常常在家中唸叨說:“他這個堂弟哪哪都好,天資頗高,待人接物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就是楷模中刻出來的範本。”
榆安兩家家世淵源,兩家老爺子親自教匯出來的產物,果真不可小覷。
自然,眼前這位少年 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則朽木不可雕,那都是扯淡。
真正的聰明是放在人群裡,不會一眼覺得鶴立雞群,單拎出來,並不覺得特立獨行!
果然啊,字字珠璣。
再看,他依舊如先前那樣,沒有一點變化,不矜不傲,不顯不露,淡定平和中透著一股貴氣和穩定。
自成一脈,俗稱穩得一批吧!
收起了玩笑,榆楓站到他的對面,也沒了之前那股吊兒郎當的勁。
“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頓了一下的人,以為他是在問剛剛那番話,目光細忖,才知道他指的是先前樓上的事。
放下警惕的人,忽然懶懶一笑。“什麼啊?”拖音答氣的尾音卷著一股不知名的高調。
“少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
榆次北啞笑著看他,是正兒八經打量的看。
齊冠這個人表面看上去特別不正經,十句話裡有九句都跟跑馬場一樣,但有一點,他對朋友從不含糊,遇上正事從不馬虎。
有些人的穩內外兼修,有些人的穩,藏著呢,沒那麼輕易見到。
他就是後者,否則能和齊家掌門人作朋友,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兀自失笑,榆次北避重就輕的答,“齊家掌門人的人情你當是那麼好討的?”見他蹙眉,也不惱,氣定神閒的開始解釋:“你們是朋友,它日若有事相幫,你開了口那叫朋友之誼,有來有往,自然沒什麼。”
“可你若是為了別人的事找到他,不管這個人是誰,他幫了就是情分,情分這種東西是要還的,而人情自然也是,所以趁著年輕,多攢點人情,萬一有朝一日就用上了呢?”
“這小子?”真是襲得老爺子真傳,簡直就是行走的人情全書。
“不走嗎?再不走,時間可就對不上了。”他抬手揚了揚腕上的表,提醒道。
說完邁著步伐,闊腿往車上走,姿態十拿九穩,那一年氣場便隱隱外露。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榆楓不自覺的出聲叫他:“榆次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