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開口,對方的耐心今晚極佳。他有很多面,清雅的、沉潤的、有質感的、覆重的。
一直跳動的介面像是一場馬拉松的競賽,終究看誰先低頭。
“不接嗎?喬喬。”沁潤的嗓音沉潤有序,莫名聽得她心上一驚。
花開淡墨痕,這個男人留下的印子是無痕且滋養的。如塵埃裡的一朵花,開出了繁盛的感覺。
聽得喬卿璇一顫,眼皮不自覺的跳動了好幾下。
一直到跳動的介面徹底息屏,偌大的餐廳又重新歸於寧靜。
這是曾經,她最喜歡的稱呼。
是她聽到就會心有歸途的港灣,如今,再聽見依舊會有觸動,更多的只剩下莫名的空洞和巨大的委屈席捲而來。
除此之外,悵惋竟比眷念深。
深吸一口氣,餐桌下,她手指交替緊握。
不帶一絲情緒的開口:“你一向不都很瞭解我的圈子嗎?如果不是太瞭解,恐怕剛剛那個電話,你也不會允許它響那麼久吧?”
嗤笑的聲響從鼻音出來,是胸有成竹的掌控,淡得幾乎聽不清。
這就是他,一如既往掌握了她人生所有的主動權。
看著他面上幾乎沒有任何起伏的表情,一股深深的挫敗感襲來。
她莫名吐出一股鬱氣,暴躁開口:“停,別彈了,難聽。”喬卿璇頭也沒回的對著不遠處的鋼琴師吼道。
遷怒,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她秀氣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倦怠煩悶的壓抑,一雙圓潤的眼珠沒了往日靈動。忿忿的面上薄怒低嗤,瞪著眼前的男人,不斷壓抑自己的情緒。
高雅的餐廳,琴技不凡的鋼琴師又怎麼會彈得難聽呢?
遠處的鋼琴師不安起身,看著漫不經心的男子等著他的態度。
喬卿璇平靜的盯著他,看他擺擺手讓鋼琴師安靜退場。
永遠都是這樣,扮演的是最完美的人設,看到的是最謙和的一面。
近乎沒有喜悲,她不止一次想將他的假面撕下來,去看看真正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
哪怕不夠謙和完美她都願意去接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扮演著完美,成為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空洞。
窒息的環境,讓她無法生存。
“抱歉,我需要去回一個電話。”她起身拿上手機,往衛生間走。
騰空賣起的步子,再度放下。
背對著他,喬卿璇偏執又冷漠的丟下一句話,近乎低吼:“你我之間多說多錯,多見多過。與其這樣,相見不如懷戀。江子宸,你別逼我,別讓我連我們之間那僅剩的一點美好也覺得格外多餘。”
男人蒼白的笑容在眼角疏離的掛著,迷離的目光下初看是散漫的,近看是無神的。
迷茫中帶著無助,心痛拉扯近乎帶著絕望。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六年,從親密無間到形同陌路後。
也是今晚,喬卿璇第一次喚了他的全名。
沒有一點溫情與暖意,只剩無盡冷冽。
江子宸泠然的笑,從緩到急再到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