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裡一片寂靜,金色的夕陽,從枝葉的縫隙中斜照下來,形成一道道筆直而奪目的光柱。
周落霞和孔書成兩個人,走進林中,並且在一棵巨大的樟樹下停下了腳步。
聽老人說,這棵古樟樹已經兩百歲了,而東饒四中建校也只不過才區區20年。十年樹人,百年樹木。在四中,大家都喜歡稱這棵古樟樹為“神樹”。
據說,在神樹下面許過的願,往往都能實現。所以,很多同學過生日的時候,都喜歡偷偷地跑來這裡慶祝,順便吹個蠟燭,許個願。
神樹下面,有一張光亮的大理石長椅。因為來這裡慶生和許願的人較多,椅子上面佈滿了各種顏色的蠟燭油。除此之外,長椅上面,還有人用白色的塗改液,寫著一些少兒不宜的句子。
其中有一句話,特地經過了字型加粗,看起來格外惹眼——“我發誓一定要考上清華,然後娶周落霞為妻,此生不渝!”
這句話,是最近才出現在這張長椅上的。
孔書成用手指了指那句話,笑著問周落霞:“知道,這是誰寫的麼?”
“神經病,我才不管是誰寫的呢,噁心死了。”
周落霞皺著眉頭,從書包裡掏出一一張紙,將“周落霞”三個字蓋住,這才安心地坐下。
孔書成:“我的字也沒這麼醜。告訴你吧,這個筆跡,呂慢慢已經鑑定過了,他說是咱們班的程培風偷偷寫的。”
“啊………”
周落霞頓時滿臉黑線,身體也立刻往旁邊挪了挪,十分嫌棄的樣子。
孔書成笑了笑:“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呢?”
“嗯,我找你來,是有話要說的。”
周落霞抬起頭,眼含秋水地看了看孔書成。
夕陽照在她白皙泛紅的臉龐上,讓她那原本如凝脂般光亮的肌膚,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透明感。甚至,因為距離太近,孔書成可以看見她耳垂下面臉頰上那細細的絨毛。
感覺,上頭了。
周落霞從孔書成的眼神裡,捕捉到了一絲車速,於是趕緊將身體又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小聲地說道:“我找你來,是要跟你說正經事的。”
“呃,說罷。”
孔書成點了點頭,很正經地看著她。
周落霞:“書成,我勸你,還是收手吧。”
“………?!”
孔書成一愣,然後笑了笑:“喂,我到底做什麼了嘛?怎麼就用上“收手”這個詞兒呢?哈哈,你乾脆讓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周落霞表情依舊嚴肅:“書成,我其實早就知道,這次的語文和數學考試,你都在想方設法幫助高二8班的同學。難道不是嘛?樓底下的那些氣球,都是選擇題答案,難道不是嘛?”
孔書成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周落霞:“書成,我勸你,真的不要再這麼做了。”
孔書成:“Why?”
周落霞:“因為,你要再這麼繼續錯下去,連我都會瞧不起你的。”
因為生氣,她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孔書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周落霞。
周落霞粗喘了兩口氣後,又看了孔書成一眼:“書成,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執迷不悟呢?”
孔書成突然嗖的一下站起來:“這件事,如果我不去做,高二8班將會面臨著被降維打擊的境地,咱們四中就根本沒有任何贏的希望。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落霞,你知道嘛,鐵路一中這次的做法很雞賊,他們就是要用宏志B班,來徹底擊垮高二8班。用重點班來PK我們的渣渣班,你覺得公平嘛?”
“書成,你別再說了。你覺得,以你一己之力,可以扭轉乾坤嘛?所有人都知道,這次的兩校德比之戰,我們東饒四中其實已經輸定了。”
“不。我的字典裡,沒有輸字。不到最後一刻,我們東饒四中,都還沒有輸。”
“可是,書成,我真的……很擔心你啊!”
周落霞說到“擔心你”三個字的時候,眼裡噙滿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