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遙看著外面的人聲鼎沸,有一瞬間愣住。
她知道船隊會引起騷動,這本也是她的目的——遠嫁的女人總是會受到輕視,她不能待太久,只能在其他方面給凌書琦做足面子。
夜樓非常有效率地在人群中開闢了一條道路:“家主,族長估摸著這幾天您就到了,命屬下在此等候。”
“嗯。”凌霄遙將斗篷兜帽拉低了些,“先帶我去見他。哦對了,在這裡就叫我少爺。”
“是。”
眾人只能見到那些大船停下後,只有一個人下了船。
——是族長夫人嗎?
那人身高腿長,走路很快,岸邊風大,吹得他的披風有些貼在身上——是個男子。兜帽蓋得嚴實,只露出線條流暢的下巴。修為不明,要麼是個純武者要麼就是修為太過高深。
巨鯨一樣的船隊是送新夫人來的喜船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而船上下來的神秘客人又引起了新一輪談論。
夜樓帶著遠方來人直接進了軒轅家的宅邸,而岸邊的大船則收回了階梯,仿若不存在一般,只是夜裡亮起了溫暖的燈火昭示著船上有人。
凌霄遙一路走進軒轅家的大宅,內心的違和感越來越重。凌家的先祖從北陸發跡,因此碧落城乃至大宅都是北陸風格。但囚龍島明明是離岸甚遠的海外勢力,為何這裡的建築同樣擁有濃濃的北陸氣息,甚至比凌家更加還原。這樣的違和感在凌霄遙看到囚龍島婚儀後到達了頂峰。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套模式老得北陸都早就不用了。
凌霄遙忍不住問道:“你們這婚俗,怎麼和北陸如此相近?”
軒轅聿沉浸在成為父親的喜悅中,語氣極為歡快:“因為我們軒轅家本就是戰爭後從北陸來到海外的啊。不然我怎麼會去五大陸游歷?要知道碧落海上有的是實力強盛的島,比如——四大學院所在的東瀛西曼南闕北離。”
凌霄遙低著頭,眼神卻不動了。南闕學院的太上長老……她問道:“你對這幾個學院瞭解多少?”
“我自己是北離的當然知道北離,但其他就不清楚了。”
凌霄遙知道以軒轅聿的家族狀況,他不可能因為嫡子身份就擁有太多修煉資源。而他在作為大少爺時就能拿到家族庫房鑰匙,成為兄弟姐妹中的第一人,除了自身的天資出眾和超凡努力外,北離學院的幫助也必不可少。
她的目標是南闕學院,只可惜在這裡問不出什麼。她認命地繼續低頭研究明天的婚禮,越看越覺得離譜。
婚禮前最重要的環節——下聘——一般是與訂婚同步,但婚禮就在明天傍晚,明天早上才下聘;迎娶前一天抬嫁妝去男家——前一天已經過去了,嫁妝只能明天跟著花轎一起走;祝願早生貴子的各種節目就更不提了——孩子一個月前就出生了;三日回門——孃家只有船,父母都不在……
——這還有什麼糾結流程的必要嗎?
凌霄遙記完了軒轅聿改過的全流程,只覺得腦殼痛。外面夜色已深,她站起身來,看著還在給孩子雕刻小木劍的軒轅聿,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開口道:“醜話我說最後一遍,你們軒轅家往上數幾十代都沒出過情種,若是你日後敢輕慢書琦一絲一毫,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我必踏平了你囚龍島。我說到做到。”
軒轅聿放下小木劍,輕聲說道:“我明白。當初籤婚書時我就說過,我若負她,神魂俱滅,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用你動手,我自我了斷。”
凌霄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門出去,夜樓早已等在門外:“少爺,回去嗎?”
“嗯。”不知怎的,她突然有股深深的疲倦。她至今不能確定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的。凌書琦是和軒轅聿兩情相悅,若是留在中陸,她也未必不能與軒轅聿在一起,且至少整個凌家和聖祀臺都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她要孤立無援地面對囚龍島複雜的局勢和接踵而來的危機,她還有阿鳳……。
她唯一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