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桓殿的藥田佔去前殿庭院大半,一眼望去奼紫嫣紅的一片,雖不似百花般錦覓,卻也別有一番看頭。
肖驍將殿裡殿外逛了一圈後,發現最讓他舒適的,就屬這片藥田了。站在殿前,看著那片相似者少,異者居多的藥植,心裡那股莫名的沉鬱感,也隨之消失無蹤了。
他舒了口氣,感慨道,“種這麼多草藥卻沒人照看,也不知道它們怎麼活下來的?”說完朝不遠處的泉眼走去,拎起了旁邊的木桶,取了一桶水,拿著水瓢便給藥草澆起了水。
銀玉說的沒錯,這殿宇他的確沒覺得陌生,卻也沒覺得自在。尤其是他提過的那個寢殿,他一腳剛邁進去,一股不適感就襲了上來,使得他沒待多一會兒,便走了出來。
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藥草上,拒絕去想那股不適的原因,只把它看做了氣息的差異,就如在冥界的疲累感,在魔界的窒息感一般。
忽然,一顆身形單薄的藥草闖入他的視線。這顆藥草葉狀似葵,脈絡鮮紅,長相雖好看,卻只有單枝,若不是與周圍的藥草形狀皆不同,怕是會被認作是哪顆草長偏的分枝。
他目光定格在那顆藥草上,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悶痛,手中水瓢掉落,身形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他蜷著身子捂著胸口,豆大的汗珠自臉頰滑落,卻不知自己因何如此。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喚,道,“肖驍!”少頃,好像察覺了他的異樣,急忙上前,蹲在他身側,道,“你怎麼了?”
左手上的腕帶緩緩散發出溫潤的氣息,將他胸口的疼痛驅散,良晌後,他緩緩抬起頭來。
就見眼前一襲藍衫扮相的俊逸公子,墨色長髮半束半披散,身形略虛幻卻不飄忽。只見他蹲在自己身側,深棕色的眸子直視著他,擔憂的道,“你沒事吧!”
他愣愣的看著這位突然出現的公子,眸中顯出困惑之色,不太確定的問道,“你,你是,允晨?”
藍衫公子和煦一笑,小心將他扶起,悠悠的道,“我是允晨,也是應晨!”
肖驍愣怔的看著他,嚥了口唾沫,費力的道,“你,真的是冥王的兒子?”
應晨聽了這話,神色出現片刻的凝滯,立馬又恢復正常,沉吟道,“是,也不是!”又直視著他,道,“不管我是不是冥王的兒子,都是你的朋友,杜衡也好,肖驍也好!”
聽了這話,他眸子一顫,心裡一暖,很是真誠的道,“你能這麼說,我很感動,謝謝你!”片刻後,想起什麼一般,忽地心神一慌,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緊張的道,“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是凡界出了什麼事兒嗎?”
應晨見狀立馬安撫道,“別慌,別慌,凡界什麼事兒都沒有,是父王提前將我接了回來,僅此而已!”
他定定的看著應晨,少頃後,確定他不是在糊弄他,這才將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裡,道,“沒事兒就好。”看了眼應晨,想問他有沒有銀玉的訊息,猶豫了一下,又將話嚥了回去。
片刻後,頗不自在的道,“冥王,脅迫長右取走了天機印,又打傷鳳璃奪走了萬妖幡。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嗎?”
應晨一愣,心口傳來一陣刺痛,垂在袖中的雙手也隨之攥起,沉默了許久,未答話。
肖驍見他神色不大好,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針對冥王的意思,也不是指責你,就是……”瞟了應晨一眼,吞吐道,“我就是想知道,銀,他在下面怎麼樣了!”
應晨定定的看著他,良晌後,神色恢復了正常。他緩緩鬆開緊攥的手,扯出一抹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頓了一頓,又道,“我對父王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我覺得,你約摸會知道。”
肖驍訝然道,“我?”他能知道什麼,他只能猜到冥王謀劃的事情絕不簡單,但他到底要幹什麼,卻是一無所知的。
應晨無視他驚訝之色,點頭道,“對,就是你!”又補充道,“你與父王交情匪淺,許多事情,父王不與我說的,卻願意同你講。若想知曉父王拿天機印和萬妖幡的目的,除了親問父王,能知曉一二的,約摸就只有你了。”
肖驍明白他話中所指後,苦笑一聲,道,“你說的是杜衡吧!”又道,“跟你說實話吧,我從沒覺得我是杜衡,也從不覺得杜衡就是我。”
轉過身,走出藥田,“就比如現在,他知道的,我不知道。他經歷的,我沒經歷過!”包括,杜衡與冥王交好,他對冥王的印象卻非常一般,近日來更是覺得他居心叵測。
應晨看著他的背影,沉聲問道,“你想做回杜衡嗎?知他所知,感他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