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瞧他青白交加的臉色,心知定是自己的哪句話說錯了,可思來想去又沒覺的何處不妥,只得據實答道,“小仙向天君闡述了吸食孩童元陽一事的情由,正待廣虛元君用凡世鏡回溯九龍山當日情景時,少尊的身影出現在凡世鏡中,一副糙漢裝扮,坐在尊像前大鬧仙君廟,故而,小仙知曉仙君廟將被拆除的緣故。”
杜衡愣住了,好一會兒後,才望向土地問道,“你是說,我鬧仙君廟的場面,你們都瞧見了?”
土地點頭道,“正是如此!”
杜衡又問,“還有誰?”心存僥倖道,“就你,天君和廣虛老兒,對嗎?”
土地無情的搖了搖頭,道,“天庭公開審理,天界三官、六儀、七星君、二十八星宿,和各處神君,仙子皆在。”頓了一頓,補充道,“哦,銀玉神君當時也在。”
杜衡只覺“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炸開,神色木然的問道,“你是說,銀當時也在?”
土地見他臉色青了紅,紅了黑的不停變換著,默默的自我檢討了一番,深覺剛才的話說的太直白了,該委婉一些才對,現在可如何是好?
在怎麼不著調,畢竟也是神族少尊,怎會不在意臉面,紈絝、任性是一回事,學潑婦在殿前撒潑打滾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不是什麼體面之舉,一人曉得便罷了,若被那麼多人同時瞧著,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心中自然會不悅。
杜衡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土地答話,突然抬高聲音,喝道,“我問你話呢,銀當時是不是也在?”
土地雖曉得他心中惱怒,仍是被吼的愣了一愣,正在答話和甩袖離去間糾結時,忽地瞧見他衣袖下顫抖的手,心下一軟,答道,“初時神君並不在,庭審至尾聲時,神君才至。”
杜衡雙眼通紅的看著他,問道,“是我在殿裡撒潑打滾的時候到的?”
土地略一思忖後,點了點頭道,“正是!”
杜衡又問,“他就那麼跟你們一塊看著?”
土地猶豫了一下,道,“神君確與眾仙官一同觀看,不過……”
未待土地說完,就見他身子晃了一晃險些摔了,土地見狀忙去扶,卻被他躲開了,低喃道,“我沒事。”
這時,一聲稚嫩的呼聲由仙君廟中傳來,“不許你們推大哥哥,不許推大哥哥……”
土地混身一個激靈,再也顧不上安慰杜衡了,一個閃身掠進了仙君廟。
這男孩是曾被他吸食過元氣的孩子,九龍山村子雖多,但三歲以下的孩童卻沒幾個,在加上孩子弱小,他生怕吸食多了會危及他們的性命,是以極為小心,從不敢多索取分毫。
正因如此,雖他得以用人類元氣續命,卻還是一度面臨即將散識的風險。幸好遇到了這個擁有元陽之身的孩子,才在他尋不到合適的純陽之體時,幾次助他度過危難。
不過,再怎麼是元陽之身,畢竟這孩子的年紀尚小,又被他多次吸食元氣,到底是擔心的。故而,一養好生息他便離開府邸,準備去探望這孩子一番,誰知剛出府門便被銀玉神君逮了個正著!
天庭一番折騰,期間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孩子,是以,返回九龍山第一個去探望的便是他。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孩子不但沒受影響,反倒是極為生龍活虎,這點倒讓土地疑惑了。
他先後吸食過這男孩的三次元氣,最後一次還甚為後悔,擔憂出手太重,男孩會一病不起或纏綿病榻,各種壞結果都預想到了,就是沒想到他能元氣滿滿的,這倒真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不過沒幾日他便明白了,原來這孩子在他最後一次吸食元氣後,就在也沒醒過。那時他縮在府邸中閉關,用吸食來的元氣休養生息,絲毫不知這孩子竟是同他一樣,也沉睡了足足半年之久。
不過半年後他恢復了生息,這孩子卻是差點一命嗚呼。幸好,不知哪路的仙家路過此處,出手救了這孩子一命。
知曉此事後,土地也是抹了一把冷汗。當時確是他急躁了,見這孩子是元陽之身,下手便失了分寸。還好這孩子沒事,若有點什麼事,他怕是真要入輪迴償孽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