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登時僵住了,眼睛瞪的溜圓,不錯眼珠的盯著男孩的臉,就連伸出去的手都忘了收回來。不,或者說是,不敢收回來,她怕某個動作會使她漏聽,或錯聽一些細微的聲音,所以她一下都不敢動。
少頃後,又是一聲呻吟,比方才的更清晰,來源也更明確,可以肯定就是男孩發出的,因為隨著這聲呻吟,男孩的嘴唇還輕輕的蠕動了一下。
婦人眼眶中溢滿的淚水瞬間決堤,豆子似的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她一把握住男孩的手,顫著聲啞著嗓喚道,“小澤,睡醒了嗎?小澤……”
男孩彷彿聽到婦人的聲音一般,抖了抖眼皮,須臾後又抖了抖,似是想要睜開眼睛,卻被眼皮的重量壓制了。
婦人見狀喚的更急了,“小澤,小澤,醒醒了,該起床了,小澤……”
終於,在婦人堅持不懈的呼喚聲中,男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臉迷糊的看著面前的婦人,好一會兒後才啞聲喚道,“孃親!”
婦人一個激動,撲到男孩身上抱住他,又哭又笑的不住的點頭道,“是孃親,是孃親,小澤,你終於醒了,孃親終於把你給盼醒了!”說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了起來。
聽了這哭聲杜衡才發現,原來昨日在廟裡時,這婦人沒盡全力呀,比起她現在的動靜,昨天簡直弱爆了好嗎!
其實他很想讓這對母子冷靜一下,讓他先察看下男孩的生息,低頭瞅著手裡的枝葉,只是蔫了些許,應該還有挺多藥汁呢,若是男孩沒恢復好,他也好趁新鮮在給他喂一些。
可他不能現身,也不能動手將那婦人拉開,只得無奈的站在一邊,看著男孩一臉茫然的由著那婦人嚎啕大哭。
好一會兒後,婦人才停下了哭聲,一臉緊張的放開男孩,道,“孃親是不是抱的太用力,抱疼你了?”
男孩搖了搖頭,聲音軟軟的道,“孃親抱的不疼。”
婦人一臉驚慌的扶上男孩的頭,道,“別搖頭,別搖頭,你睡太久了,身子還沒恢復,先不要亂動。”說著小心翼翼的扶著男孩躺了回去。
婦人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笑著問道,“頭迷不迷糊?覺得暈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頓了一頓,“還,想睡覺嗎?”
男孩乖巧的道,“沒有不舒服了。”想了想又道,“孃親,我餓了。”
婦人連連點頭道,“對,對,應該餓,餓是對的,孃親這就去燒飯,很快就好,小澤乖乖躺一會啊!”說完站起身就朝外走,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囑咐道,“乖乖躺著啊!”
男孩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孃親。”
婦人這才快步走去庭院,準備升火燒飯。
杜衡見那婦人出去,這才走回炕邊,不過瞅了眼那骨碌著眼珠子亂轉的孩子卻是又犯愁了,瞧他這模樣,一時半會怕是不會睡了吧,這可讓他怎麼施術?要不,下道昏睡訣?
剛想到這兒,就聽那小破木門,“哐當”一聲被推開,那婦人一臉緊張的走回來,瞧了男孩一眼,笑道,“小澤,飯很快就燒好,不要睡著了啊!”
男孩側頭看向婦人,乖巧的道,“知道了,孃親。”
婦人這才鬆了口氣,對著男孩笑了笑,轉身回去燒火了。
杜衡深深的嘆了口氣,得,昏睡訣什麼的,還是別想了,照這模樣,這孩子只要一睡,那婦人得嚇的跳起來。掃了眼乖乖躺著的男孩,認命的閃身離開了。
晚上再來吧,現在不如想想,怎麼拆除那座廟吧!
拆廟不難,難的是怎麼讓那些村民親自去拆?現在九龍山的村民,一門心思的就認定那廟裡有仙家,就算他今日一個法術把那廟夷為平地,難說他們明日不會在起一座。
若想徹底解決這件事,就得讓那些村民親自動手,不但得推翻他們的信仰,還得讓他們覺的那處沒有仙家,這個,還真有點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