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清軍將領們所傳說的山東兵馬當中那一萬多以遼東部族和兩黃旗、正藍旗滿洲叛賊組成的驃騎兵,根本沒有參加濮範戰役。他們由圖哈和鄂奎二人率領,晝夜兼程前往濟南。
這二人奉了營務處總辦範曉增的命令,要在密不透風的情形之下,趕回濟南,面見鹿瑪紅。並且協助鹿瑪紅掌控住濟南的形勢。因為,署理總督山東、登萊等處兵馬錢糧事、梁國公的長子、臨清侯李華宇,陣亡了。
眼下的南粵軍山東兵馬,按照南粵軍的條例軍規,由營務處總辦範曉增統領。濮範戰役和之前的戰役退卻,便是出自他的設計。
按照他的想法,將部隊撤退到山東邊境地區,依託山東、登萊等處,糧食、彈藥、兵員物資補給方便,可以暫時採取守勢。然後會同鹿瑪紅穩定了山東軍心、局勢,同時向此時在南京的主公奏報此間發生的事情,請主公定奪。或是派遣大軍北上,或是以軍糧軍餉軍械支援。
但是,就算是範曉增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是應了那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搶。何況,李華宇手下的部隊裡,還有不少歸他節制的明軍部隊。這些軍隊一來不會特別遵守南粵軍的軍紀,保密對他們來說就是一件天方夜譚,二來,他們本身就同已經投降了清軍為新主子奮力衝殺的那些前明降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所以,便有了多鐸們沿途聽到的各種謠言和小道訊息。
不過,真相往往都潛伏於謠言的外衣之下。這個道理,相信大家都從“你懂得”和保福寺的那起車禍之後充分認識到了。天涯等處的各種隱晦含糊的新聞帖子,估計各位都沒少看。其實這種事也不僅僅我中華一家,就連美國好萊塢的電影《黑衣人》,老探員也一樣帶著菜鳥新人到街頭的報亭買各種八卦新聞雜誌從中來尋找線索。
不過,這些外圍部隊畢竟所知道的訊息有限,對於清軍來說都是一鱗半爪隻言片語,反而在南粵軍大踏步後退,不停的在清軍鐵蹄面前放棄州縣城池,甚至連府庫糧草軍械都來不及焚燬的情形下,起到了麻痺清軍,製造煙霧的效果。(範曉增:就是!老子又不是甲申三百年後的那支軍隊,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捨不得用的糧食大衣軍火物資藥品甚至是航空汽油火車車頭都完整無缺的交給了敵軍,用來確保敵軍的供給不出現問題。老子只是嫌那些東西笨重,搬運起來費勁,反正過幾日就要打回來,就讓他們先替老子保護看管一段時間!也算是釣魚下的餌料!)
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清軍在濮陽、範縣一帶吃了進關以來最大的一個虧,多鐸和阿濟格兄弟倆便打定了主意,只管把營壘修得和城牆相仿,把壕溝挖得比河道還要寬闊。這樣一來,過了幾年之後,這些壕溝還在發揮著作用,成為了夏季雨水多時洩洪排澇的好去處。
此事後話,咱們暫且按下不表。便趁著清軍與南粵軍在山東邊境地方再次陷入短暫的對峙與寧靜狀態時,掉過頭來說說李華宇李大公子陣亡的事。
圖哈從前線帶著李華宇的遺體,一路無險甚至神奇的做到了保密的回到濟南,但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不管路上如何,最終,這件事還是要鹿瑪紅去接受。對此,鹿瑪紅選擇的是,拒絕接受!
雖然早就給鹿瑪紅吹過了風,甚至在到達的前一天,驃騎兵已經直接把陣亡的訊息告訴了鹿瑪紅,但是鹿瑪紅卻一臉鎮定,額,或者說故作鎮定的見了圖哈,然後責罵其為何謊報軍情,拿這麼大的事情開玩笑。面對鹿瑪紅的責罵,圖哈這個大小經歷幾百仗的漢子卻跟小孩一樣,失聲痛哭,邊哭邊罵自己:“奴才我是廢物,奴才無能,不能保護主子周全!鹿瑪紅主子,您把奴才凌遲了吧!”雖然已經在南粵軍中擔任軍職頗有了些日子,但是圖哈的老習慣卻是根深蒂固,情急之下,又是主子奴才的說了出來。
面對失態的圖哈,鹿瑪紅卻依然沒有放棄,她要求親自見一見李華宇的屍體。當她仔細的看過了遺體,確認了熟悉的臉頰,熟悉的衣物之後,終於無奈的接受了殘酷的現實,瞬間就昏厥了過去
當鹿瑪紅在眾人手忙腳亂的急救後甦醒過來之後,便死死地拉住了圖哈的手,“大人當日是如何出事的?!快快講來!”
要說李華宇的陣亡,那就要從當日的軍事會議說起。
為了打破眼前的這種僵局,李華宇迫切需要有人能夠給他找到擊破當面之地的法子。於是,他召集眾將議事。
大帳之內,燈火通明。數十盞擦得雪亮的玻璃馬燈將大帳內映照的便是一根針也能輕易撿起來。大帳正中,親兵們和營務處的參謀們擺下了一副巨大的沙盤。
沙盤這種工具可以讓人具有上帝的視角,居高臨下,不過若是沒有精確的地圖地形測繪,製作出來的沙盤,也只是紙上談兵之事。不過,南粵軍向來重視兵要地誌資料的收集整理和地圖的繪製,如今,又有了座標系理論的支援,繪製起地圖來自然是更加精準。雖然達不到五萬分之一軍用地圖的精確程度,但是,在地圖上,州府城池山川道路河流自然不必說,已經可以精確到了鄉村、鎮店,大的樹林,比較重要的水井。
又經過這些日子的細緻勘測,戰場所處地域內的山形地勢,大道小路,深溝淺川描繪得越發詳細起來。早在秦滅六國時,秦始皇就親自堆制沙盤研究各國地理形勢,光武帝征伐天水時,大將馬援也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有了精準的地圖作為依託,製作起沙盤來自然事半功倍。
營務處的總辦範曉增,手執一根長杆在沙盤上一一指點,隨著他的講解,眾人眼中的沙盤漸漸的幻化成為了血與火交織的戰場實景。
在溝塹堡壘最為密集的所在,範曉增的長木杆著重點了幾下,連帶著沙盤都微微有震顫。
“就是這兒!車馬店!遼賊的陣線核心。它以河流為天然屏障,連線左翼的曹莊,右翼的大圩家兩處要點,與我軍對抗。”
“如此說來,這車馬店、曹莊、大圩家三處,便是遼賊防線上的兩扇門戶和一把大鎖了?”大家平日裡都是面對著戰場的一個區域性,如今有了可以鳥瞰整個戰場的工具,頓時對戰場的態勢一目瞭然。
“正是如此!所以,我們制定的戰術便是先砸掉他這把大鎖上的鎖鏈,也就是車馬店外的浮橋。再砸掉他的鎖頭,大人親統大軍攻擊曹莊,把他多鐸的門扇踢掉一扇,這樣一來,遼賊勢必大敗!”
範曉增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方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圖哈,你這些日子酒喝得如何?肉吃的如何?”李華宇開始點將了。
“回大人的話,好得很!”圖哈也不會說別的,只管握起了右拳在胸口錘了一下。
“若是本官令你為先鋒,在左將軍的炮火掩護下出擊,你可以拿下浮橋,奪取車馬店南岸的遼賊陣地,並且堅守到大軍後續到來嗎?”
圖哈部下大多數是清軍八旗滿洲的兩黃旗與正藍旗歸順之人,對於清軍的那套東西熟悉得就像是自己家炕頭一樣。命他們悄悄潛入,那是最好不過了。
這個作戰計劃,詳細的說起來,只怕是幾萬字都說不完。還讓看官們覺得有騙字數之嫌。大而化之,簡略的說起來,就是這麼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