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二十一年(1361)於朱元璋所部成為相對獨立政權時設立,本是獨立在六部之外的產物,是明朝武人當時唯一與文官部門一樣直接受命於皇帝的機構,洪武十三年(1380以大都督府權力太大﹐在廢丞相制的同時,為防止軍權的過分集中,也廢大都督府,改為中、左、右、前、後五軍都督府,分別管理京師及各地衛所。五軍都督府各設左、右都督,正一品;都督同知,從一品;都督僉事,正二品。以中軍都督府斷事官為五軍斷事官。
五軍都督府分領在京除親軍指揮使司外的各衛所和在外各都司衛所。凡武職世官﹑流官﹑土官之襲替﹑優養﹑優給等項﹐所屬皆上報於府﹐府再轉送兵部請選。選定後﹐經府下達都司衛所。首領官之選授和給由﹐皆由吏部。其它如武官誥敕﹑水陸步騎之操練﹐軍伍之清勾替補﹐俸糧﹑屯費與屯種之器械﹑舟車﹐軍情聲息﹐邊腹地圖文冊﹑薪炭荊葦諸事﹐移與相關機構會同處理﹐各府只有統兵權﹐調兵之權在兵部﹐每逢戰事發生﹐由皇帝命將為帥﹐調領五軍都督府所轄衛所之兵佩印出徵。軍還即歸印於朝﹐兵回衛所。明中後期五軍都督府失去了參政﹑議政權,由“總內外諸軍事”的中樞機構變成處處受制於兵部的單純執行命令的機構,則是一分為五背後都督府實權削弱殆盡的事實。五軍都督府調有統兵權而無調兵權,兵部擁有調兵權而無統兵權。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相互節制互不統屬,都聽命於皇帝。
但是,現在,南京皇宮宮城外洪武門西側的五軍都督府,一改往日頹廢氣象,又是一番振衰起敝的新景象。
正對著禮戶吏兵工五部衙門的五軍都督府轅門前高高矗立起兩座三丈高的旗杆,旗杆上兩面一丈見方的白色綢緞製成、紅色火焰鑲邊,上面用血紅大字寫成六字,南面這座旗杆上寫的是:“補天裂”,北面這座旗杆上寫的是:“完金甌”。旗杆下面,數百名近衛官兵各執刀槍火銃分班肅立,那鋼澆鐵鑄般的軍容軍姿令在南京城中生活多年的百姓嘖嘖稱奇引為一景前來觀看。
在這些站班的近衛官兵兩側,則是李守漢的各個官銜旗牌。最為明顯威風的,便是弘光皇帝親自授予的,總督討逆諸軍各路兵馬錢糧事。
這些都無聲的向所有的人釋放出強烈的訊號,這座建築物,如今是大明這半壁江山當中的權力核心。
不遠處的宮城內傳來了陣陣低沉而有力的號子聲,不時的有輸送建築施工材料的大小車輛轆轆碾壓著宮城周圍的青石路面走過。這些車輛材料是為了維修荒廢已久的南京皇宮所採購的。
如今的弘光天子也只是居住在武英殿內,其餘的乾清宮等東西六宮都大部荒廢坍塌,亟需修繕。否則,如何展示大明天子威儀氣象?
要知道,叔孫通向漢高祖進獻禮儀制度,才讓劉邦有了:“今日方知為君之樂。”的感慨。如果宮殿廟宇不能與大明天子的身份氣度相匹配,如何讓四海蠻夷賓服,畏威懷德?
但是,反對者總是能夠為了反對而反對的。
“京師淪陷流賊肆虐,先帝殉國,如今朝廷不思整頓兵馬,與民休息反倒橫徵暴斂大興土木大起宮室。”在洪武門外的天街上,幾個青衫方巾的讀書士子憤憤不平,用手中摺扇指點著往來川流不息的工匠民夫。
“窮酸文人!懂得什麼?”旁邊緩緩走過的一輛馬車上飄下了一句嘲弄之聲。“當年漢室初定,蕭何給劉邦大修宮殿被這位沛縣亭長大罵。高祖洗著腳說老子現在窮得跟狗逼似的,連四匹同樣顏色的拉車御馬都湊不齊,你******還拿錢修宮殿?瘋了嗎?蕭何表示俺這是在給陛下立威。有空的時候多去讀讀書,少在八股時藝和秦淮河上下功夫!”
馬車內夾槍帶棒的幾句話,讓幾位讀書人氣得臉色長得血也似紅。當即便要衝上去與車內狂徒理論一番。
那馬車向前行走了幾步,在大都督府轅門門前停了下來,有駕車的家人從車轅上跳下來,將板凳擺放好,請車內的老爺下車。緊接著,車上又有兩位客人下來。聽口音,一位三十多歲的蘇州人應該便是剛才嘲弄這幾個秀才的人物。
有人當即便擼胳膊挽袖子的要向前去同此人理論一番,但是卻被同伴拉住了。
“年兄且住!此人招惹不得!”
“是誰?任憑他是誰,他便是天子,他便是李守漢本人,也不能如此折辱我等讀書人!”
“哼!他是蘇州吳縣張採!你如果不怕這次秋闈名落孫山,便只管上去招惹他!不過,以年兄之才,只怕口舌也未必能夠在他面前討得到便宜!”秀才的同伴半是提醒,半是嘲弄的告誡。
說起張採這個名字,大家可能很是陌生,但是他的相關作品相信大家一定都看過,《水滸傳》、《三國演義》、《西廂記》,都有他批註的版本。沒錯,他的另一個名字叫做金聖嘆。
他九歲入私塾讀書,成年後考取了秀才功名。篤信神佛,擅長扶乩降靈。自稱為佛教天台宗祖師智顗弟子的轉世化身,託名“泐庵”法師,江南士大夫尊稱為“泐公”或“泐師”,20歲起開始在吳縣扶乩,自稱收納30多個已逝女子為冥間弟子,編輯唐詩選集《唐才子書》8卷,編寫八股文應試範本《制義才子書》,並註釋杜甫詩集。他亦開堂招生講學,旁徵博引,炫耀才學,頗受當地士庶讚賞。
所以,他在馬車上叱罵那幾個窮酸秀才有空多讀讀書,少在秦淮河和八股制藝上下功夫,也是有他的本錢的。
“就是!年兄,你推為至寶的《制藝才子書》便是張採此人編纂而成,你若是上去與他舌戰,你自問能夠討得到好嗎?”
“還有,所謂場中莫論文,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十一擇。張採先生精於扶乩請仙降靈,你若是得罪了他,你還想今科高中嗎?”
幾句話說得那秀才臉色慘白,連連搖手錶示敬鬼神而遠之。
便在這些秀才的七嘴八舌當中,張採陪著馬車上下來的主人昂然走到了轅門前。
“有勞先生載我一程。學生送到此處,便不好再送。所謂大將軍者,李某的一些作為卻是令在下齒冷。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就此別過了。”說完,張採便拱拱手,朝著那馬車的主人施禮,飄然而去。
“此人果然是為人狂傲而又有奇氣。本來打算為你二人向大將軍引薦一二,卻不想此人率性而為至此。”馬車的主人嘆了一口氣,走到轅門前向在那裡帶班的營官深深作了一個揖。“這位將軍,煩請向裡面的公事房通報一聲。”
見馬車主人額角皺紋堆壘,鬢邊已經見了不少白髮,南粵軍的這位營官倒也是十分客氣:“老先生,您又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便是。”
“請向裡面通傳一聲,便說揚州江春,奉了大將軍的傳召前來求見。”
江春這些年已經很是得意了。靠著早早搭上了李守漢和李沛霆的路子,又同鹽漕兩幫關係極好。在江南江北大作特作食鹽、糧米、玻璃、鏡子,絲綢、細布等等生意。十多年下來,早已不再給揚州方家做掌櫃,反而是搖身一變將被幾個敗家子敗落的一塌糊塗的方家生意和房子一塌刮子的收購了下來,而且給了一個在揚州商人看來都十分不錯的價錢。當即便在淮揚一帶商界當中傳為佳話。
買下了老東家的宅院房屋之後,更是將附近的十幾戶人家宅基地一併好言價購而來,在揚州東門內起了一座大宅。繁華富麗,便是在揚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園子,當地人稱為江家園。江春本人,也隱約有了揚州商幫魁首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