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已經被網上的公知和微博大v們說得爛了,那就是所謂謠言倒逼真相。雖然這話很無恥,不過用在此時的遼東,似乎又是那樣的合適。
幾天後,索尼帶著豪格和多鐸護送著李大公子派出的議和使團回到了盛京。只不過,對於這兩位旗主王爺,索尼他不是以主子的身份伺候著,而是把他們裝進了囚車,一路令噶布什賢兵們持刀荷槍的押送。而他們的那些巴雅喇親兵,待遇則更是悽慘,被繩子拴成了一串,如同一串串螃蟹般,被侍衛們監押著連踢帶打的趕著走。
當然了,作為主子王爺,豪格和多爾袞還是有特別的優待的,那就是別人嘴上都沒東西,他們每個人多了一條綢巾作為勒口繩,雖然他們很想說話,但是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一路之上,行人無不側目,誰也沒想到,兩個權勢赫赫氣焰滔天的王爺居然會有這樣的待遇。別說他們沒想到,就連豪格和多鐸也是如在夢中,明明一開始索尼對他們畢恭畢敬,但是等他們稍微一鬆懈,就被索尼玩起了摔杯為號這一套,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很快,他們就被押到了盛京皇宮的門外。而宮門口,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人們一是想看看兩位王爺的慘樣,二呢,也想知道確切的訊息。黃太吉倒是沒讓他們失望,兩個王爺一到,黃太吉就釋出了旨意,豪格多鐸縱容旗下兵丁奴才試圖冒犯使團,幸虧使團大仁大義,不予追究,所以沒有鑄成大錯。
但是兩位王爺管教不嚴,不可輕饒,罰當眾鞭笞,閉門禁足思過七天。接著,正藍旗與鑲白旗滿洲的十幾顆腦袋被一刀兩斷,高高的掛了起來。再然後,幾個滿身都是腱子肉的壯漢,高舉鞭子,扒去兩個王爺身上的衣服,然後毫不留情的抽打起來。圍觀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個紫條,開始是一條二條,後來變九條,最後乾脆整個後背都糊了。打完之後,雖然沒聽到兩位王爺喊一聲,但是人們也能確定,這兩人估計是一個月休想從炕上爬起來了!
打完之後,人被帶走,接著,皇太極有宣佈,使團現在正在蓋州休整,最多半個月之後,就可到來,所以請各位相信放心,不要受奸人蠱惑。
欲蓋彌彰啊!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越說實話,別人越以為你說的是假話。所有人都認為,黃太吉鞭笞豪格、多鐸,斬殺了他們旗下的巴牙喇兵,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這下各種謠言就都蹦出來了!
聽完黃太吉的口諭,眾人平靜的散了。但是,人散得雖然平靜,市場可不平靜。當天,盛京的物價重新重新整理記錄,幾乎所有的人都信了,謠言是真的!使團真的被襲擊了,議和失敗了,南蠻子的商人再也不會回來了。恐慌的情緒讓人們完全喪失了理智,搶購,拿出所有的一切搶購,只要還有東西,不管是油鹽醬醋,還是針頭線腦,甚至是棺材壽衣,馬桶尿盆全部都買。而黃牛們也慌了,這麼瘋狂的搶購,貨物哪裡夠啊,當然這不是問題,最關鍵的是,明天還漲怎麼辦?現在賣不虧大了?
當晚,黃牛們把索尼家擠的水洩不通,瘋狂的要求買樹梢。索尼一開始黑著臉說誰也不見,後來礙於情面,見了幾個為首的黃牛頭目。見雖然見了,但是臉色也是非常難看。不過此時此刻,就算索尼臉比包公還黑,在黃牛的心目中,那也是面容比母親還慈祥。客套過後,索尼板著臉說:“各位,局面紛亂如此,你們還有心情斂財,可知這世上還有道義二字?”
黃牛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心說爺啊,你家裡放了那麼多黑錢還能義正詞嚴的說這話,到底誰該好好想想道義二字?不過,這話是堅決不敢說的,於是黃牛們只能小心的說我們也是為了老小生活,沒有辦法,就算是索爺您,不也得考慮以後老小吃什麼不是?聽了這話,索尼嘆了口氣說:“好吧,事已至此,也非人力能挽回。我這倒是有一批貨,不過現在這行情,你們也知道的,明天翻幾倍都是正常的。我也不要求翻倍,就按照今晚上的價格來,不過呢,要麼給現錢,要麼跟我借,只不過這利息要稍微高一點,九出十三歸估計你們自己也覺著不好意,就二十歸吧。”
要是換了平常,這幾個黃牛肯定氣得甩袖子就走。可現在,眼見外面的搶購已經不可遏制,誰還敢說這個利息高。當下,毫不猶豫的簽了賣身契,額,錯了,是借貸合同,然後千恩萬謝的走了。
等他們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索尼的大兒子噶布喇小心的說:“阿瑪,這不太好吧?要是過兩天咱們大清和南粵軍的大少帥的和約簽了,遼東與南粵軍的貿易不再受到影響,盛京的物價勢必暴跌,到時候阿瑪您用這份文書催債,他們這些人全家都要跳渾河了!”
索尼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說:“混賬,婦人之仁,他們不死,大清國就得死。過幾天,就算他們不想跳,我也要到他們家裡,把他們全家都扔渾河裡去。你給我記住了,對於這種人,只有一個政策,殺無赦!”
看著聲色俱厲的索尼,別人都不敢說話了,唯獨索額圖用脆生生的聲音說:“阿瑪,你這樣做確實不對。”索尼看了看索額圖,發現他一臉小大人兒的樣子,知道他有話要說,索性便壓制住了心中的火氣,儘量做到和顏悅色的說道:“三兒,有話直說,別藏著掖著。”
索額圖眨巴著眼睛說:“阿瑪,這些人被逼急了,最多一死,他們全家才能值多少錢?我的意思是,讓他們拿出一些東西抵押給阿瑪,咱大清國現在別的都值錢,就奴才不值錢。可是呢,聽阿瑪以前說,在南蠻子那裡,奴才也是值不少錢的。所以,最好明天找一下這些人,讓他們的主子做個擔保,一旦不能還清債務,就拿奴才抵債,當然了,都是大清子民,不能太過分,男女老幼都可以抵債。”
聽了索額圖的話,索尼樂的直接抱起索額圖親了一口,然後說:“三,看,還是咱家三兒想的周到。你算立了大功了,三兒你放心,等過兩天,南蠻子來了,你看上什麼,阿瑪就給你買什麼,決不食言。”
索額圖也很高興,他撒嬌說:“我要南蠻子的糖和肉瓷甕,另外還要鏡子。”索尼笑著說:“好好好,反正咱家後院就是銀山,這都小意思。”
“然後我還要幾套玻璃酒具給大哥和二哥!”
“我的好兒子!知道有好處要和你大哥二哥一起了?!”
父子三人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場景,享受起了天倫之樂。不過過了一會,索額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就說:“阿瑪,雖然說這次咱們家賺大了,不過等南蠻子來了,還是有點小錢可以賺。”
索尼聞言又是一愣說:“三兒,還有什麼錢?咱們家還缺哪點小錢嗎?”
索額圖一笑,雖然只是一個孩童,卻已經露出了康熙朝兩大權相的崢嶸頭角,他笑著對阿瑪和大哥噶喇布說:“就是那些奴才啊,阿瑪,你養著他們的話,還要管吃管住,賣了的話,南蠻子一下子帶不走。依我看,還不如跟南蠻子做一個買賣。左右南蠻子要的是人去山東干活,聽說南蠻子那邊一個月能賺兩塊銀元,咱們的奴才去了雖然沒那麼多,但是給半塊也不少啊。把這些人都送去幹活,他們吃得好有工錢,阿瑪你有錢賺還有一個好名聲。”
索尼聽完沒有高興的意思,而是有點猶豫,他說:“三,這事不好辦吧。萬一南蠻子要是把人扣下或者殺了,我豈不是罪人。再說了,萬一這些奴才不去,我該怎麼辦?”
索額圖一笑說:“阿瑪你放心好了,我聽外面的人說,南蠻子雖然兇殘,在戰場上極為敵視我大清。但是他們也有一件事是好的,那就是做事講規矩!您看,他們賣給咱們的糧食布匹,可是比那群山西商人強多了!兒子斷定,他們斷不會輕易扣下或者殺人。再說了,人家現在只要堅持打,我們早晚都得被殺,人家犯得著嗎?至於說那些奴才,好說,給他們兩條路,要麼去山東,要麼跳渾河,自由選擇,我們絕不強求。”
說這番話的時候,索額圖臉上浮現出來一抹與他這個年紀極為不相稱的猙獰笑容。
索額圖父子在家中為下一步的安排,仔細籌謀著。而在距離不遠處的豫親王府中,多爾袞兄弟也齊聚在一處。
“哎呦!哎呦!你孃的!你個狗奴才,輕著點!疼死本王了!”多鐸趴在炕上,幾個郎中端著碗,裡面滿是藥膏,輕輕的塗抹在多鐸的鞭傷處。隨著藥膏的塗抹,多鐸登時感到一抹清涼取代了原本火辣辣的感覺。
“二哥!你說,那個胖子為啥這麼幹!?”
“就是!老二,你說你也是,眼下盛京城內的行情這麼好,你卻嚴令咱們手下的奴才們不得出手,摻和到這裡面去,這不是讓奴才們和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嘛!長此下去,這些奴才可就和咱們離心離德了!”
多爾袞的一兄一弟對他的作為和手段頗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