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中的氣氛緊張到了要爆炸的程度。
擁立豪格一派或是說擁立黃太吉子嗣一派同兄終弟及一派雙方的對峙,因為冷僧機、譚泰等人的一個舉動而打破了恐怖的平衡狀態。
冷僧機,納喇氏,滿洲正黃旗人,葉赫部長金臺石之族也。葉赫亡,來歸,隸正藍旗,屬貝勒莽古爾泰。天聰元年,敖漢部長索諾木來歸,尚公主為額駙,以冷僧機隸焉。莽古爾泰既卒,九年,冷僧機詣法司言莽古爾泰及貝勒德格類與公主及索諾木結黨,設誓謀不軌。冷僧機與甲喇額真屯布祿、巴克什愛巴禮並下法司,鞫實,冷僧機以自首免罪,屯布祿、愛巴禮皆坐誅,籍其家以畀冷僧機,改隸正黃旗,授世職三等梅勒章京。
崇德二年,固山額真都類坐事下兵部待鞫,兵部參政穆爾泰令諸在系者避都類。或以告冷僧機,聞於上,穆爾泰及同官皆坐降罰,授冷僧機一等侍衛。七年,祖大壽來歸,上幸牧馬所,命內大臣侍衛與大壽等校射,中的者有所賜,冷僧機得駝一。
冷僧機作為葉赫部金臺石的族人,歸降之初隸屬莽古爾泰,然後投靠黃太吉出首莽古爾泰。之後充當黃太吉的耳目暗中監視文武官員,而且還是文武雙全很有頭腦的傢伙,並非只知道逢迎拍馬告密的弄臣。世祖即位,授內大臣。順治二年,進二等阿思哈尼哈番兼拖沙喇哈番。譚泰訐索尼,引冷僧機為證,謝未聞,坐徇庇,當削世職籍沒,上貰之。旋進世職三等精奇尼哈番。
此人和譚泰一道,都是以擁立黃太吉子嗣為目的的所謂“皇子黨”中堅,二人突發奇想,準備在盛京幾處要害關口築起炮壘,而後調烏真超哈營的大炮入城,以大炮威脅城內的諸位王大臣,令他們轉而擁立黃太吉的兒子為皇帝。
“這兩個貨倒是給了本王一個絕好的藉口!”看著冷僧機和譚泰二人督促手下的兵丁包衣在幾條大街街口上乾的熱火朝天,忙得不亦說乎,豫親王多鐸冷笑了一聲。
他已經想好,只要這兩個傢伙和他們背後的人將大炮拖進城內,不等他們安好炮位,他就調包衣兵上去,用火銃教教他們怎麼做人。
“皇后,豪格一黨正在盛京街頭設定炮壘,準備以大炮轟擊皇宮,滋擾先帝靈柩。奴才麾下的兒郎們已經是人心浮動,奴才懇請皇后頒佈旨意,許奴才平定此亂。”
大政殿已經改成了黃太吉的靈堂,一身麻衣孝服的多爾袞,眼睛紅腫的向同樣是白色喪服在身的皇后哲哲、莊妃布木布泰請示。不管外面怎麼樣,至少表面上的禮數和大義上,多爾袞是絕對不會虧欠的。這就是他比豪格高明的地方。
“奴才們附議!”一群原本是圍觀打醬油的八旗高層貴族們,比如說像孔有德、尚可喜這幾個漢軍旗的王爺,誰坐在大政殿的那把椅子上,他們都是磕頭的奴才。所以,你們愛新覺羅家的人誰坐在那裡關我屁事?!但是,你豪格打算強行把老子拖下水就不行了!憑什麼來搶老子們的紅夷大炮來給你助陣?再說了,大炮一響,那可是玉石俱焚!原本你們在街頭拼殺,老子可以堵死了宅院的大門假裝不知道,可是你們動了大炮,老子就不能再假裝不知道了!
同孔有德有著同樣想法的,在八旗貴族當中佔據了大多數,便是連新近歸降的洪承疇、祖大壽、王樸等人也都是如此想法。
哲哲很是樂於享受這樣玩味權力的感覺,正待要在眾人期盼的眼神當中釋出自己的旨意,令豪格、索尼等人進宮來當面斥責一番。不料,從靈堂外,范文程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而來。
“主子!皇后!大事!遼陽急報!”
“你這奴才,慌什麼?”早已心中樂開了花的多爾袞正在為豪格手下這群人的賣隊友行為而竊喜,見范文程面露喜色的奔跑進來,卻是不得不故作神態的呼喝幾聲。
“回稟皇后,睿親王,大喜事!”
梁寬作為李華宇的心腹親信,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捧著粗瓷大海碗埋頭苦吃的窮家小子了。十多年的征戰下來,他已經成為了南粵軍的中高層軍官。作為最早迎娶倭國新娘的人,現在他家裡有著一對來自倭國的姐妹,還有來自暹羅和天竺、天方的三四個女人,為他養了七八個孩子。每次外出征戰回來,在家休假之時,他便努力在這些女人身上耕耘,多年下來也算是人丁興旺。
人丁興旺之外,家業也是步步增長。
作為替李華宇管理東番兵、近衛營,管理登萊地區屯墾灘塗諸事的官員,除了在河靜、九龍江、柴棍、湄南河等地有著大小不等的數十塊土地共計六萬多畝以外,山林、海船梁寬也有不少。在登萊,他更是按照官價購買了十萬多畝灘塗,準備僱請流民來種植一下棉花看看。
“等大郎和二郎成年之後,便讓他們去十州、扶桑看看。那裡的土地更多、更好!”在給家中妻兒的書信裡,梁寬這樣規劃著全家的將來。
此番,他是奉了大少帥的軍令,作為南粵軍駐山東的弔喪使者,前來盛京弔唁。同時督促兩家的議和活動,儘快的達成。
“大少帥,黃太吉死了,他們誰能做主?我該跟誰去談?”臨行時,梁寬提出了一個很直接的問題。
“不管他現在誰在臺上,你只管看,誰的兵馬多,你就表示對誰親近!”李華宇的這點指示也是十分的狠毒,這無疑是在挑動別人內部之間勢力的對抗。臣強主弱,本身就是容易互相猜忌,您再去向手中實力雄厚的人表示親近,那麼遼賊集團當中,想不火併不內訌都不行!
“若是朝廷知曉咱們與遼賊議和,且又有往來弔喪這樣的事情,那群瘋狗烏鴉們叫囂起來,豈不是對主公不利?”梁寬還是有些擔心。
“嗤!當年的羊祜羊叔子作為司馬家的大將軍,以巨平侯的身份都督荊州諸軍事、假節,負責對東吳的軍事,與東吳大將陸抗在襄陽一帶對峙,但是一直僵持不下,而且二人都是足智多謀的軍事家,絕不輕舉妄動。僵持很久,有一天羊祜病了,陸抗派人送來藥物,羊祜並不因對方是敵人而懷疑,服藥痊癒,於是派人送酒給陸抗答謝,陸抗的手下說怕就有毒,勸陸抗別喝,陸抗就說了這句話:豈有鴆人羊叔子哉,汝眾人勿疑,這件事在史書上被傳為佳話。那群烏鴉若是敢胡說八道,本官便用此事來堵住他們的嘴!”
“可是,大少帥,當初老奴死了,袁崇煥也是派人去弔喪了,結果,殺他的時候便是一條罪名!屬下有點擔心。”
“你說你也是跟著主公一路打了過來的!怎地到現在還看不明白?!朝廷還有那個實力來逮捕哪個大臣哪個將領?當真要逮捕法辦,也是先從武昌的那個左良玉殺起!”
“大少帥,屬下只是有些擔心,若是孫督師在河南剿賊順手,只怕朝廷會對我們有些想法!”
“梁寬,你只管放心!孫聾子的剿賊能順手才怪!他不被流賊剿了就算是便宜他了!”
聽得李華宇這話,梁寬心中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可是知道,李華宇作為南粵軍執掌著登萊、山東兵馬錢糧事務的首腦,可是悍然扣住了孫傳庭訂購的二十六門重炮不放,轉而優先令同時前來提貨的李自成、羅汝才二人部下付清貨款取走火炮。
看來,此次孫傳庭出潼關,不要看表面上出師順利所向披靡,指不定有什麼事情在後面磨尖了爪牙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