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和王可成了喪家犬。
長溝鎮之後,大片原本為聞香教暗中控制的地區迅速被漕幫控制,羅虎等人的軟地、硬地理論在山東得到了充分貫徹。
原本私下裡同聞香教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為了保全身家的鄉紳宗族,如今為了更大的利益,迅速的變化了隊伍,從朋友變成了送命的劊子手。
從濟寧、泰安、臨清,德州,龍虎營和京營、廖冬至的混成旅,如同一群不眠不休的鐵人一般對阿巴泰和王可進行圍追堵截,死纏爛打!
於是乎,阿巴泰面對著的是這樣一幕:
原本是所謂的軟地的地區,那些之前還是虔誠的聞香教教徒,得知了推行新政,大家身上的租稅、利錢便是少了至少七成,立刻破門出教!王可是誰?不知道!只知道寧遠伯他老人家說了對於剿滅賊寇有功之人,不管是什麼人,只要做了事,哪怕只是通風報信,也是有獎賞!這樣一來,原本俯首帖耳的信徒,立刻從王可的眼線變成了朝廷的耳目。
這恰好應了羅虎的話,第一步,瞎其眼,清除王可的教眾和眼線!
沒有了眼線,沒有了通風報信的。阿巴泰便只能是憑藉著武力向前硬撞。可是,李守漢對大明各地的軍隊和各種地方武裝民眾早已都下了賞格,對於阿巴泰所部,不管是生擒斬首、繳獲騾馬兵器、提供情報,都可以得到南粵軍的獎賞!除了物質利益之外,更有一項令人眼饞不已的獎勵,便是可以根據不同的軍功,發給告身文書,之前不管你是什麼社會角色,從讀書不成科舉落第的老童生,到鄉間遊俠兒,甚至是依靠搶掠為生的馬賊土匪,有了這個文書,便是朝廷體制的至少七八品的官員。
要知道魯西北魯西南一直到直隸京畿境內的宗族勢力也算比較強的,各種村寨啊堡塢啊什麼的也是一樣不少哦!這些地方武裝、鄉勇團練,甚至是馬賊杆子,與阿巴泰的清軍正面對敵是不太可能,但是,打悶棍、砸黑磚,偷營摸哨卻是他們的強項。除此之外,更是可以堅守不出,至多守住兩天,後面緊追不捨的龍虎營大隊騎兵就趕到了!
對於這樣的運動戰,或者說是流竄作戰,在明末如果闖營、曹營、西營等農民軍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第一,那麼估計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夠排到他們名次前面去。
長溝鎮之後,羅虎和王龍可算是發了大財!不但給開封的義軍送去了大批糧草物資,更是利用繳獲的數千騾馬將全數人馬變成了馬隊。
這樣一來,這一龍一虎,更是如魚得水,在一望無垠的魯西大平原上縱橫馳騁!
每每追上遼賊的隊伍,只管遠遠的包抄過去,先是原本的馬隊衝到近前用馬銃進行集火射擊。密集的彈丸對於行軍途中的大隊人馬來說,殺傷力和威嚇力都是巨大的。之後,便是新近升級的馬隊開始對遼賊的隊伍進行衝擊分割包抄了。用馬刀和長矛教會那些教匪和新包衣們如何做人,如何認得老祖宗!
不但背後有強大的騎兵機動隊伍尾隨追擊、平行追擊,饒餘貝勒和王教主還要擔心前面突然殺出的堵擊隊伍。
北撤的隊伍剛剛經過泰安,迎面被撞上了從濟南城南下伏擊的李華宇所部東番兵!在鹿瑪紅親自揮刀督戰之下,那些出身臺灣山林之中,比遼東韃子更加蠻勇兇悍的東番兵,冒著雪花揮舞著刀槍,將教匪隊伍與遼賊徹底切割開來,讓後面晝夜兼程趕來的第二鎮部隊和龍虎營、京營人馬盡數全殲。
二萬多教匪,被驅趕到膠東押上海船,到南中各地充當苦力去了。“遇赦不赦”,是李華宇給他們的待遇。
左一刀右一斧子的,阿巴泰原本號稱數萬的人馬,迅速的分崩離析,重新回到了千餘人的規模。這其中,真正的建奴已經不超過二百人,更多的是他的包衣奴才數百人,另外有王可的親信死黨數十人。
昔日的餓狼如今卻是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老鼠,這個訊息傳開之後,山東的各種武裝力量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當日被阿巴泰打得狼狽逃竄的劉澤清、劉良佐氣勢洶洶的帶著殘餘人馬重新殺了回來,揚言要報仇雪恥立功。各地的宗族武裝鄉勇,甚至是馬賊土匪,也是紛紛的瞄準了阿巴泰這一千多人。
此時不打落水狗,不為自己和子孫後人謀取那巨大的功名富貴,那才是傻子!
在這亂糟糟的人馬背後,李華宇悄悄的實現著父帥的戰略目的。
闖營和曹營在前,一旦發現有那豪紳大戶對於一體當差納糧、減租減息的新政不滿的,立刻便開始收集他的相關罪名,看看能否將崇禎的三殺政策用在他的頭上。實在不行,便有意識的將阿巴泰往那些大戶所在城鎮驅趕,若是阿巴泰能夠攻進大戶們的塢堡嗎,自然是最好的了。
跟著便是神機營和三千營殺到,對於這樣通敵有據、禦敵不利的人,執行皇上的旨意。
揀那最有油水,也是附近一干鄉紳主心骨的為首之人塢堡攻破,照著事先約定,龍虎營和京營親切友好的進行分贓之後,將各種糧食衣物分給左近的佃戶、貧寒之人。跟著便是推廣寧遠伯的新政。
“老子的衙門只有站著進來的,沒有站著出去的!咱們推行的,乃是寧遠伯爺奉了聖上旨意在山東各地進行的新政,哪個敢不當差納糧,誰敢反對減租減息,就是目無君父,是大不敬。”
在被各地官紳暗地裡咬牙切齒咒罵的京營將士,在各地的貧苦百姓心目中倒是聲望大增,這群紈絝子弟面對著鶉衣百結的貧苦百姓,成群結隊的抱著他們發放的糧食衣物跪在行軍佇列兩側滿臉熱淚的高呼皇帝陛下萬萬歲,京營青天大老爺的時候,厚厚的臉皮也是難得的熱辣了一次。
在京營的身後,第二鎮的兵馬沿著通往京畿、遼東的官道大踏步的進軍。留在山東的南粵軍,只剩下廖冬至為首的第四混成旅和兩個警備旅。不過,他們的主要任務也不是剿賊作戰,而是護衛。
在各地方的豪紳勢力被“通賊”之後,所遺留出來的縣以下權力真空,迅速的被南粵軍組織人手進行佔領。
從日照等處田莊、隆盛行的商號,甚至是從上海商貿區抽調的人手,悄悄的趁著各地因為防禦奴賊教匪過境而集家並村,宗族勢力暫時被削弱的機會,迅速的進入了各地鄉鎮。
之後便以南粵軍的名義對各種地方武裝勢力進行清理、改編,不聽調遣,不遵號令者,少不得一頂遼賊餘孽的帽子便扣過去。
南粵軍便以這種熟練之極的手段,開始了對山東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的政權建設。
大體程式便是這樣:先是大軍掃蕩,之後民兵清鄉,然後建立維持會..額不對,是建立基層組織鞏固。等到這三板斧完成之後,縣城或者州城裡的官員們,便會發現,自己的政令不出城門了。
“明年開春,本官便要在山東各地推行棉花種植,進行玉米、白薯、土豆等作物的試種!”
濟南城中,李華宇對從各地趕來報功的文武官員們意氣風發的宣佈著自己的戰略構想。
從守漢第二次帶領南粵軍在山東勤王之後,從德王等宗室手中半是巧取半是豪奪的接收了幾乎半個山東的土地之後,南粵軍便在各處推廣棉花和小麥的大面積種植。
幾年的努力耕耘下來,山東便成了南粵軍在江北的糧倉和棉田。所以,當山東成為阿巴泰的劫掠目標,同時利用山東來調動吸引南粵軍兵力的時候,明明知道敵軍的目的,但是卻是應了兵法上那句話,“攻敵所必救!”
官員們也是很興奮,明年若是將棉花小麥的事情搞起來,山東境內勢必不會有饑民,大家的考評不說是卓異也會是優等。而且,有了大批的糧食,再有官紳一體當差納糧的事情,少不得各種在籍紳士和讀書人也要買一些面子來。大家的腰包必須要做得大一些,否則是無法裝下那麼多銀元的!
對於以棉花、小麥為主,紅薯、玉米、土豆等外番來的作物進行試種的方略,各地官員都表示贊同。大明的官員別的本事沒有,摸著石頭過河,甚至是等別人過了河之後才下水的本事卻是有的。前些年,楊鶴、洪承疇、張彝憲等人治理陝西時,為了幹出成績,張彝憲曾在陝西當地強制推廣紅薯與白薯,結果卻是鬧出了民變。哪個官員也不願意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為了搏政績反而搞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