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三月,經過了以福建巡撫張肯堂為首的福建官員的苦心斡旋,歷經數日艱苦而又激烈的談判,南粵軍和福建水師兩軍就統一指揮共同鞏固福建海防事宜的談判,終於——失敗!
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
南粵軍要求鄭芝龍交出全部船隻水手港口炮位,本人可以到南粵軍水師擔任大統領一職,部下各級將領軍官按照才能、資歷給予相應職務,所部兵馬軍餉供應待遇與南粵軍各部比肩相同,絕不厚此薄彼。
而鄭芝龍一方則是要求保留原建制,所有被俘人員放回,逃跑、背叛到南粵軍一方的水手、船主要交給福建水師軍法處置,福建水師可以宣佈歸屬於三省海防衙門建制指揮下,但是聽調不聽宣,而且部隊的裝備、彈藥、給養,要求與南粵軍水師一樣,各級軍官士兵的軍餉要參照南粵軍水師加一倍發放。
“我要是答應這樣的條件,那才是腦子被船給撞了!”李守漢將張肯堂送來的關於談判情形的稟帖丟到一旁,懶洋洋的給下了一個定義。
“主公,既然談不攏,那就大家船炮上見真章!”
“就是!我和鄭家水師交過手,不過是船多些罷了!論起戰力,差得遠呢!”
“父帥!我那三營東番兵願意擔任攻取廈門的選鋒!”
在場諸多南粵軍的水陸二軍將領包括守漢的一子一女在內,紛紛請纓,要迅速平定福建水師,一統三省海面。
鄭家提出這樣不合理的條件,不但令南粵軍難以接受,便是福建和廣東官場持中立態度的人也覺得確實有些不為己甚,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紛紛倒向了南粵軍支援對福建水師動武,或者不再反對武力解決如此不聽軍令的一支軍隊。如此一來,守漢對鄭芝龍痛下殺手便有了合理合法的理由,佔據了道義的制高點。
“諸將聽令!”營務處會辦王寶一聲斷喝,頓時方才還熱鬧喧囂非常的大堂上立刻安靜下來,將領們按照水陸二軍分列左右,依照建制單位列隊叉手施禮齊聲唱喏。
“屬下等在此!”
水陸二軍將領之後是南粵軍特有的糧臺官員,也就是供給保障部門,這些人雖然不能親臨一線衝殺,但是鹽糧彈藥,救死扶傷,撫慰傷員,修補船隻鎧甲兵器火炮,擔負的事情絲毫不比衝殺在一線少。
“糧草、彈藥、船隻、給養、藥物、郎中現在調配的如何?”
守漢不問諸軍將領兵馬船炮之事,先問這些糧臺給養醫藥。
“稟主公,糧食調集了夠大軍食用二月的糧米、肉食,蔬菜水果之類準備下髮菜金給各部進行就地採購。如今是春天,菜蔬不缺。我們從南中各處採購加工了煤炒,按照每人食用十日的份數下發給部隊,也包括主公您的。”
糧臺官從眾人閃開的一條通道之中來到守漢面前,雖然有些差池,沒有想到主公不問水陸二軍之事,先行詢問糧臺之事。
那煤炒是明代流行的野戰口糧,用白麵和少量香油芝麻為薄餅,斷為棋子塊樣炒熟,類似以炒麵、幹餅或者饢之類的麵食。不過在南粵軍這裡,因為糧食品種的問題,小麥較為稀缺,只得以玉米麵摻雜著白麵混合著雞鴨肉末進行加工,不過,從口感到營養卻是內地的煤炒不能比擬的。
“按照戰馬每匹每日供應乾草十四斤、炒豆二升,雞蛋一個,小米一升半,鹽一兩的標準,馱馬、挽馬、驢騾等每匹每日供應乾草十一斤,炒豆二升,小米二升鹽一兩的標準,籌備了可供福建、廣東交界各部作戰馬匹支用一月的馬料。”
“另有二千輛輜重車用於往來供應各部所需糧草、彈藥之缺口。徵集、招募了一萬民夫,用於往返各處戰場搬運彈藥糧草,抬運傷員。”
“已經抵達前線的水陸各軍將士,每人都發放了急救包,除了紗布、繃帶、燒酒、白藥等物外,我們還加發了大蒜頭,供傷員自行對傷口進行簡易消毒之用。”
“擔架、衛生車預備了多少?棺材呢?”
守漢口中冒出的這個詞很生冷很晦氣,但是沒有這個東西,打完仗之後更加影響士氣。
“我們預備了兩千口棺材,三十萬尺裹屍布。”糧臺官口中同樣冷冰冰吐出了 這樣的數字。
“製造了竹製擔架三千副,上面說的一萬民夫當中便抽調了四千人用於抬擔架,運送傷員。從南中調集了五百輛衛生車,一千四百名衛生兵和郎中,除了一千人準備在各處祠堂、廟宇等處開設醫院外,其餘四百人準備隨時加強到作戰各部當中,這樣算下來,我軍每百人當中便可以攤到一名郎中或者衛生兵。”
那衛生車是參照輜重車和炊事車的形制建造而成,只不過車底加了更多的彈簧,行走起來四匹挽馬或者騾子牽引著,更加平穩,對於傷兵來說舒服了不少。
“擔架是什麼形制?”
“回主公的話,都是竹床式硬擔架,下有支架,行走累了可以放在地面上稍事休息整理。”
聽完了糧臺官的回稟,守漢滿意的點點頭,財政上的豐富,加上多年來不遺餘力的投入,讓南粵軍建立起來了一套比較完整的後勤供應體系和醫療衛生制度,而且這套醫療衛生制度為南粵軍在山林之中開拓起到了定海神針、開路先鋒的作用。在與無數土著村寨打交道的最初,往往最先進去的是貨郎和郎中。這二郎都是任何正常部族需要的,沒有人會對把自己需要的東西送到家門口的貨郎拒之門外,(當然,可能謀財害命。)至於說郎中,對於醫療衛生條件水平極為低下的各處土人來說就更加需要,被尊奉為可以與天神溝通的人物。就算是有獵頭傳統的部族,也會對揹著竹製藥箱的漢人郎中禮敬有加。
“民夫少了些,這幾日想法子多招募些,抬擔架的至少要到五千人才可以!”
“奉令!”
那糧臺官轉身回到自家的位置上站好,守漢緩緩的掃視了一番眼前的水陸各軍各級將領。“方才的話都聽到了?糧臺上可是把什麼都給你們準備齊全了,連辦後事的棺材都預備好了,你們怎麼辦?”
“攻取金廈!全殲鄭家!”
將領們高昂的聲音在泉州府大堂上回蕩。
崇禎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南粵軍水師以張小虎、李華梅為統帥,自泉州大灣放船南下,進行第三次廈門戰鬥。
當晚,艦隊的大批船隻便抵達廈門口外,在張小虎的旗艦“三頭虎”號戰艦長的引領下,李華梅的傲梅號和艦隊艦隊中的六艘雙桅橫帆船、四艘炮船當晚穿過外圍島鏈,順利地駛入廈門南水道。
其餘船隻,則是在金門島外拋下鐵錨,將炮口對準了金門島上的守軍,令他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舉妄動。
“張統領,我軍船炮皆以就位,各船發來訊號,準備完畢,何時可以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