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雙方從上午打到了日落,見再打下去都佔不到什麼便宜,雙方便在淅淅瀝瀝落下的凍雨中緩緩的脫離接觸,各自收兵。
檢點傷亡,不由得令雙方的主帥各自肉疼不止。
南中軍這邊陣亡七百餘人,重傷六百餘人,幾乎人人帶傷。
傷亡主要來自於多爾袞的火銃戰術,所謂的伏虎開山陣和被稱為五龍出水的五列射擊法,給南中軍的火銃戰術上了深刻一課。
至於說其餘的傷亡,便是來源於雙方的拼刺和肉搏階段。雖然那些藤牌手和長槍兵也算配合默契作戰勇猛,但是面對南中軍喜歡在銃管裡上上一枚彈丸之後再衝鋒的惡習,這些藤牌手們便悲劇了。
在南中軍習慣的步兵在炮火掩護下以刺刀集團衝鋒的打擊面前,兩白旗損失更多。
“正白旗損失重甲兵三百六十三人,旗丁五百,包衣牛錄一千一百零九人。”
“鑲白旗損失重甲兵二百七十九人,旗丁四百七十七人,包衣牛錄一千二百九十七人。”
兄弟二人在帳中聽得一連串的數目一陣陣心驚肉跳。
那些包衣牛錄的損失二人壓根不放在心上,只要打仗,這些人便有的是。可惜的是一千多人的重甲、旗丁。這是兩白旗的根本。這麼算下來,單是重甲和旗丁,兩白旗便有五六個牛錄被取消建制了。
“那些火銃兵傷亡如何?”
“回主子的話,三千火銃兵,只逃回來了一千六七百人,很多人都有傷在身,能夠拿起火銃的,只有一千出頭,請主子示下,這些人要不要執行軍法?”
“混賬!他們不但不能殺,還要好生的給本王養起來!有傷的給治,沒傷的好酒好肉養活著!以後這些人還要派大用場!”
凍雨很快變成了雪渣,跟著便是小雪花,很快變成了大片的雪花飄落。
白天的疆場上,偶爾閃著幾盞昏黃的燈火,那是雙方的輔兵在打掃戰場,收拾屍首,將己方的傷員抬回去救治。白天的血戰,讓這些輔兵們都對對方充滿了敬畏,彼此之間形成了微妙的默契。
大雪很快便將鋪滿了血肉的戰場覆蓋了。
在野豬皮的女婿、額駙鑲白旗固山額真鈕祜祿圖爾格(他娶了和碩公主穆庫什為妻,算起來是多爾袞的姐夫。)陪同下,在營盤之中巡視了一圈,溫言撫慰了那些受傷士兵一番之後已經是將近四更天。多爾袞接到弟弟多鐸派來貼身親隨送來的急報,“有客人來拜訪!”
“二哥前來,莫非是為那李守漢做說客?”
見大帳之中,李沛霆正在與多鐸推杯換盞喝的高興,多爾袞也不多說,有包衣為他脫去了沾滿雪泥的靴子,盤腿坐在李沛霆對面,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之後開門見山質問李沛霆的來意。
“做說客?沒那個興趣!十四弟,你二哥只對做生意有興趣!”
“做生意?二哥,這裡可是剛剛死傷了數千人的戰場,有何等生意可以做?莫非您如今連棺材都賣了?!”
多鐸與李沛霆相處的關係最好,也對這個幫助他兄弟三人發財致富的二哥滿懷敬意,言語中便是那種熟不拘禮的親近。
李沛霆朝著四外看了看,帳門口站班的幾個巴牙喇兵都是身披重甲外罩南中胸甲,腰間佩著呲鐵鋼刀,一看這身行頭便知定是二人的心腹。
“或者是要收購些什麼?二哥放心,濟南城中財寶金帛堆積如山,子女人口多達數十萬,二哥只管開口便是!”
多爾袞吃了幾口肉,喝了半碗熱湯,身上暖和了許多,神情也溫和了不少。
“那好,二位賢弟,二哥此次前來,確實是要同二位做一樁天大的生意。生意做得成了,只怕二位賢弟會得到你們想不到的好處!”
聽得李沛霆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得多爾袞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幾年同李沛霆聯手在遼東大作生意,也令他的眼界開闊了不少。但是李沛霆如此信口開河,卻令他有些不滿。
“二哥,且先說說,要做什麼生意,是要用您手中的何物來交換我們手中的什麼東西?”
“十五弟說得好!痛快!簡單!我把兩紅旗賣給二位賢弟!”
“哈哈哈!”
多爾袞兄弟一陣仰天大笑。
笑聲未落,多爾袞便神情一冷,“二哥,還說不是來當說客?兩紅旗已經被那李守漢打得筋斷骨折,嶽託和杜度都落入了他南中軍之手,您卻說要將兩紅旗賣給我二人?試問如何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