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老人的腳步剛剛進入崇禎九年正月,大明的土地上就是烽煙戰火瀰漫。農民軍高迎祥、李自成率部東圍廬州,取含山、和州。初六日,連營數十里攻滁州。初八日,總理盧象升率總兵祖寬、遊擊羅岱等諸道兵馳援滁州,與農民軍大戰於城東五里橋。農民軍戰不利,連營俱潰,北退五十里,被斬一千二百餘級,從朱龍關至關山,積屍埴溝委塹,滁水為不流。
農民軍失利後,北渡逼泗州、徐州,復轉入河南。
二月初十日,駐守寧夏士兵,因兵餉無措,發生兵變。飢兵群起圍攻官署。巡撫右僉都御史王楫因不能措餉,飢兵索餉無著,乃鼓譟而殺之。兵備副使丁啟睿率軍鎮壓,捕獲為首者七人,立即處斬,兵變才被撫定。
二月十一日,總督盧象升奏捷,斬六百七十六級,奪馬騾四百餘匹。
三月,山西發生大饑荒。時饑民無糧,只得食樹皮、草葉。樹皮、草葉盡,乃人相食。臨近山西的河南南陽,也發生饑荒。唐王聿鍵奏河南南陽飢,甚有母烹其女以食者。崇禎乃下詔發三千五百金賑濟山西、南陽,並免山西被災州縣新舊二餉。
四月十一日,從察哈爾林丹汗手中獲得了傳國玉璽的金國汗黃臺吉在諸王勸進下稱帝,改元崇德,以是年為崇德元年;改國號金為“大清”;改族名為“滿洲”;(這一天便是如今滿族的頒金節。)定都瀋陽。上尊號“寬溫仁聖皇帝。”次日,清太宗率百官祭太廟,尊奉父努爾哈赤為“承天廣運聖德神功肇紀立極仁孝武皇帝”,廟號太祖;祖父到始祖都尊奉為王。十天後,清太宗大封其臣屬。其諸兄弟子侄、諸外藩蒙古貝勒,及明降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封為王。
對於遠在萬里之外的事情,南中軍轄區內的百姓自然不清楚,在這個資訊傳遞極度不發達的時代,從北京寫信到南京快馬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收到,更何況是距離自己幾乎在萬里之外的中原大地?
這裡的人們依舊是忙著過年,享受著勞動給他們帶來的豐收果實,正月裡,人們互相請吃春酒,走訪、拜年。便是各處林場、礦山、船廠中的那些官奴和倭人勞工,都得到了酒肉加菜,向他們展現我中華的胸懷。正月的前半個月裡,幾乎全部的南中都被酒肉香氣籠罩著,讓人有一種醺醺然的感覺。
在正月裡,除了前幾天的祭祀和與官員將佐的拜年活動之外,守漢一頭扎進了營務處,與王寶一起整理北上的事務。
守漢從近衛、鳳凰、麒麟、玄武等各大營之中挑選精銳營頭,作為北上的部隊。為此,專門下了命令,按照南中軍頒佈執行的訓練條令考核標準進行測評,凡是不能達到精銳程度計程車兵超過編制人數的三成的,營官責打,撤職,直至褫奪一切職務,奪田。
一時間,整個南中軍從崇禎八年十月開始,便是被王寶折騰的人仰馬翻!
長槍兵突刺,不能達到每分鐘十次的,罰!不能在二十米的距離上,刺中目標的,罰!刺中目標次數不夠的額,罰!三項指標都不能達標的額,列為二等軍士。一旦進入這個名冊,漫說各項待遇,便是到飯堂吃飯都要排在精銳的後面!
火銃兵射擊,要求在一分鐘內完成三次射擊動作,從拔掉槍頭帽開始,裝填發射藥,夯實彈丸,舉槍,開啟火門,射擊,之後重新裝填射擊,在單兵完成這一要求之後,以甲為基礎單位逐步向上落實,一甲完成了要求一隊,一隊達到這樣的標準後,便是一哨。
而最苦的便是刀盾兵和炮隊的兵士。
除了要求刀盾兵要在一分鐘之內完成斬、劈、砍、刺等動作的若干下之外,還另有一項任務,就是要協助炮隊修築炮壘,用炮隊攜行的鍬鎬鋤頭等工具,挖掘泥土,裝滿草袋子,堆砌起火炮的防禦工事。
“主公,炮隊眼下已經基本上達到了想定五里之外發現敵軍騎兵,能夠在五分鐘內完成放列,十分鐘內完成射擊準備,兩分鐘可以重新裝填射擊一次。”
“馬隊呢?”守漢很是關心騎兵的建設,在京師附近作戰,一望無際無遮無攔的平原上,敵軍的騎兵衝擊,對於步兵的心理壓力是很大的。為了不被敵軍騎兵突襲,自己也至少也要有一支可以作為巡哨邊馬,擔任斥候警戒任務的騎兵。
“屬下已將命令發往富琅山區,命令在那一帶訓練馬隊的黃一山同樣的選拔精銳哨隊,裝船北上,到順化集中點驗。同時,將軍府給畜牧場的胡禮成發去公文,徵調騾馬二千匹,作為北上的馱運使用。”
“騾馬佔用船隻倉位較大,一匹騾馬所需運力,運三門炮都夠了!”
守漢這話,令王寶有些汗顏了,沒有想到,這些騾馬竟然比大炮還有佔地方。如此算來,二千多匹騾馬加上幾百人的馬隊戰馬,這便是一個巨大的船隻運力啊!
“主公,那,您之前要求的,必須隨行攜帶足夠全軍萬人食用一月的口糧,是不是可以考慮減少一些?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口糧,車輛、騾馬都可以少攜帶一些,省出運力來。”
守漢丟下手裡的算盤,瞪了王寶一眼,“阿寶!糊塗!”
按照守漢的想法,他準備率領五千戰兵北上,攜帶十二磅以下火炮,主要還是以六磅、八磅和大佛郎機為主,在南中揚威耀武的火箭也要攜帶一批。五千戰鬥兵之外,便是至少二千到三千的輔助人員,而滿足這些人員運力的船隻,至少要用三千人上下的水手,如此便是萬餘人的標準。
從順化、河靜等處登船渡海北上,京畿地區連年災荒,建奴已經往來數次,大隊人馬途徑之地,少不得荒廢破敗之地,上何處籌糧?漫說是災荒年找不到糧食,便是知道哪裡有糧食,一支來歷不明的軍隊,大明朝廷的官員會發糧給你嗎?如果那些每日裡聖賢之言不離口,忠君言論比誰喊得調門都高的官員們會發糧,李自成和張獻忠們組成的勤王軍,也不會潰散。
“我們多帶銀元布匹,沿路購買可否?”
“沒有用的!”
熟悉大明官場內情和眼下內地災情的李沛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如果大軍行至無人煙處,如何購買糧食?何況眼下災害頻頻,兵連禍結,上那裡購買糧食?此時銀元布匹皆屬無用,糧無從運,車驢無所施,僅靠人揹負之糧米,隨兵來往,日食一升,一半供兵食用,一半供民夫食用,十日而二斗之糧盡,勿論此十日內遇賊否?相持否?而以千兵入須千人肩運,萬兵入須萬人肩運,糧以兵運,不出十日而俱歸於盡矣。”
沛霆難得用文縐縐的詞語講話,不過這番話說出了一個事實,如果沒有足夠的運輸工具攜行糧食草料的話,守漢的軍隊也只能是完成禮拜攻勢而已!
見守漢皺起眉頭,不由得讓眾人頗有主憂臣辱的感覺。
沛霆奓著膽子向他進言:“主公,要是實在太難,這什麼北京,咱們就不去了,讓林文丙在那裡找人寫一道文書,隨便拿些布匹刀槍豹皮瓷器之類的,向上面的崇禎小兒進貢一下,此事便可以了了。咱們便在這南中踏踏實實的。”
“不可以!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上!”
“其實,讓林文丙在北京隨便送些什麼,咱們就可以順順當當的拿下一個宣慰使的名頭了。再說,咱們的江山,是主公你領著大夥打下來的,是咱們風裡火裡泥裡水裡拼出來的額,有沒有他崇禎小兒的一張詔書,這南中都是咱們的!”
“沛霆!莫要胡言亂語了!”
李沛霖比自己的弟弟要了解些守漢的心思,雖然揣摩的不是很透徹,但也知道守漢其志絕對不在此,他也絕不是大明朝廷的忠臣,真要是的話,就不會派人在兩廣撥煙弄火的了。搞得現在兩廣各級官府政令不能出城十里?
“如果五千人的部隊不能保障,那麼,就減少人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