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賈母心裡所想,秦可卿見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盡,這般哀求,賈母竟然依舊這幅神色,帶著絕望的眼神看著雙目緊閉的賈母,秦可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深吸一口氣,緩緩從地上起來,心情複雜的將已經握得有些變形的荷包開啟,裡面裝著的是一些白色粉末狀物體。
用長長的指甲挑了些,小心翼翼又光明正大的當著賈母面兒的放到她跟前的茶盞。秦可卿回頭再深深看一眼賈母。
“我知道了,祖母是怨我們。”
口氣哽咽,秦可卿笑中帶淚。
“如此,我替二爺跟您認錯,現在二爺緊要關頭,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請您喝下這杯茶,我這就將將院子裡原本那些丫頭,還有賴家的都給您叫回來。”
雪白修長的手指將桌上的茶端起,秦可卿明媚的眸子滑下兩顆豆大的淚珠,配上她美豔絕倫的臉龐,讓人沒由來心就揪了起來。
之前秦可卿是求,如今秦可卿是換。
聞言睜眼,訝異的看著這樣的秦可卿,賈母轉頭看向門口,眉頭攏起。
賈璉是什麼性子她是知道的,雖然平日裡看著好相處,但一旦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從前的王熙鳳,後來的金釧,再後來的珍珠。
這些被人想要強塞給他的人,最終一個都沒能近身。
而她這個老婆子雖然倚老賣老得了賈璉這麼多年的尊重,但到底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賈赦那個慫貨心裡顧念和她的母子親情,所以從來不敢忤逆她這個母親。便是真的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儘量避著她。
所以賈赦雖然在外人面前很不是個東西,在她面前卻是一個好兒子的?
而賈璉不一樣。
賈璉那股原本對著別人的狠勁兒,如今也用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如果不是真的天塌下來,秦可卿恐怕也是不敢替賈璉說出這樣的話的。
所以這讓賈母訝異。
只是無論如何,賈璉終究是跟跟賈母流著一樣血的嫡親。
二房對長房的虧欠良多,但這般不懂感恩,甚至恩將仇報,賈母心裡還是很難受。
曾經,賈政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驕傲。
見賈母發呆,秦可卿眉頭輕蹙,又將茶往前面送了幾分。
這茶,這個人必須喝!
賈母本上就是個顏控,現在雖然事態緊急,但因為是從秦可卿嘴裡轉述,所以少了一份緊迫感。
當下秦可卿身上又穿的是一聲芙蓉色撒花長裙,膚如凝脂的雙手端著茶盞,挽著追仙髻的頭上插著一根白玉海棠簪,露出來的脖頸雪白滑膩,雙眼泛淚,嘴唇微咬,數不盡的柔弱可憐,讓人忍不住想摟在懷裡好生安慰一番。
顏控這個老毛病讓賈母心裡忍不住一軟,雖然火氣猶在,卻已經控制不住,伸手接過秦可卿遞過來的茶水。
鬼斧神差的抿一口,賈母這才反應過來這時候做這個舉動似乎並不合適,於是又斜睨秦可卿一眼,冷冷開口。
“哼,這時候倒是想到我老婆子了。”
目光依舊停留在賈母手上的茶盞,秦可卿只覺得一顆心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不過即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那我就還要加一條!”
機不可失,賈母眸子閃過精光,看著狐疑抬頭的秦可卿一字一句的開口。
“璉哥兒忤逆不孝原本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只是如今家裡來了些招惹是非的人,我既是要去解救他,那除了剛才你說的那些,我另外加一條,等這件事過了,讓他風風光光的,將鴛鴦收房!”
雖然只是短短兩天的時間,但賈母已經知道在如今這個家裡,自己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如果她以後只是相當一個個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老婆子便也罷,但如果還想做回從前那個呼風喚雨的賈家女主人!在賈璉身邊安插自己人,那就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鴛鴦年紀也不小了,又是自小就貼身伺候她的。
過去望月居,便是秦可卿刑氏見了,也不得隨意看待她,所以再合適不過。
臉上的錯愕收起,秦可卿心裡原本已經開始瀰漫的愧疚煙消雲散,直直看著賈母,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