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陷朝廷命官,這些人的膽子會不會太肥了一點?”
賈琮還是被賈府保護得太好,聞言滿是不可置信。
林如海擺手。
“這已經是他們退而求其次的了,想當年我和你們姑母才來的時候。好幾次睡醒,枕頭旁邊都是放著刀子的。為什麼聖上年年派巡鹽御史?因為這個職位的人命短!你看到的調任的,哪幾個不是因為和他們同流合汙,明升暗降的?剩下的沒有同流合汙的哪兒去了?死了!”
深吸一口氣,林如海臉上帶著悲慼。
“甚至死都不得善終,這些朝廷的蛀蟲,他們會想辦法弄出各種各樣噁心的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就連你們姑父我,在任這幾年,都是已經被彈劾好幾次的了。”
賈璉瞭然。
林如海所說的意思,現在幾乎整個揚州、甚至是整個江南的官場都已經環環相扣。
就算是皇上的眼睛,那你看到的也是他們想要讓你看到的。而且就算是如此,他們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會給你下各種各樣的絆子,讓你知趣。
如果你不知趣,那麼迎接你的就是整個江南官場的報復。
到時候三人成虎,就算是皇帝,也不會信你了。
而除了一起同流合汙的、還有一種也是導致巡鹽御史年年更換的原因。
那就是不作為。
該是什麼樣的他就還是什麼樣。
只是這樣的牆頭草,上頭看著沒用,那也就是降職的份兒。
想通此節,賈璉算是明白了林如海現在的處境。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一直堅持到了今天,但是當下看來,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林黛玉到賈府後幾年,林如海不是就染病死了。
勞心勞力,心力交瘁。
賈璉唏噓,不知道如果林如海如果知道幾年後自己就會死掉,然後唯一的女兒也會被人欺壓致死,還會不會這麼拼命的幹。
用完晚膳已經月上梢頭,賈璉和賈琮出來,賈雨村跟上來客套幾句,又被賈璉四兩撥千斤給擋了回去。
和這種人一起說話,他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林如海又派人來叫賈璉賈琮一起用早膳。
“你外祖母派遣來接你的船隻,昨日就和你琮哥哥到了。三日後初二,你就跟他們上京都去吧。”
等林黛玉當下筷子,林如海小心翼翼的開口,臉上儘量柔和。
這次的事情雖然表面上是他暫時佔了上風,但是抓起來的那幾個人他一個也不能動。
內奸沒有找出來,又已經開始有人給他施壓,他死了不要緊,他的女兒不行。
雖然他也很想,要不乾脆卸甲歸田,但是之前皇上就已經駁回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無法。
林黛玉聞言驚愕,隨即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父親這是要陷女兒於不孝啊,您孤身在此,女兒怎可一人獨去外祖母家享福。母親已經去了,女兒,不去。”
說著別過頭,伏在桌子上“嚶嚶嚶”哭起來。
林如海看著心頭一緊,偷偷拿袖子擦了擦眼,然後又朝黛玉道。
“我已經年將半百,也沒有再續絃的意思了,且你又多病,年紀又極小,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減我顧盼之憂,怎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