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然已經是十八日過去。
這十八日時間,歸無咎已然按照陸乘文所示“扶搖會”中之人物,依次挑戰了十一位敵手。很顯然,如此頻率是告訴各宗真傳,將嚴格按照一年之期,不徐不疾的完成詮道一會的挑戰。
由於作戰之敵手早已知己知彼的緣故,這十一場挑戰比之“崇臺會”還要輕鬆幾分,幾乎是信手拈來,渾不費力。
料想這短短十餘日功夫,開啟本屆“銓道會”的真傳弟子,竟然只是金丹境修為的事實,必然會在七十七家隱宗擴散傳播開來,並引發非同小可的震動。
金丹修士號稱元嬰無敵,一旦成功,說是名動萬古也不為過。
這十餘日功夫,歸無咎將“丹中之嬰”的預備功夫,也早已夯實築基。只待與代螺宗的“嵐”一戰之時,徹底完功。
對於如何瞞天過海、掩飾“結嬰”之異象。歸無咎心中也有了一道預案,唯有臨機應變,試其可否而已。
青煙嫋嫋,帷幕飄飄,洞府之中空曠冷寂。雲歸海、南門芊、黃希音等也都不見蹤影。顯然是歸無咎已有吩咐,暫時不要相擾。
此時歸無咎在洞府之中默默調息。
今日正是第十一戰剛剛落幕。和“嵐”的戰鬥之約期,定在三日之後。這也是他道途之上關鍵的一著,金丹境中窺得元嬰之妙,作一類比,大約於當年靈形境時藉助“元玉精斛”成就假丹,二者異曲同工。
因此這三日功夫便不宜再動,先養精蓄銳為上,保證自己臨敵的最佳狀態。
然而,歸無咎固不願生事,自然有事情找上門來。
就在此時,洞府鋥亮光潔的牆壁之上突然紋轂泛起。歸無咎伸手一揮。此牆化作鏡面,當中出現一個人影,高聲道:“歸師兄。瀛水上真請你速速過去一趟。”
此人在洞府之外,雖未面見歸無咎真人,但是依舊執禮甚恭。正是負責歸無咎起居雜務、內外供奉的丁航。
歸無咎應聲道:“我知道了。你自去便可。”
丁航遙遙一禮,既把訊息傳到,便往自家所居輔峰之上退卻。
歸無咎心中暗思,自己這連續一十二戰固然順風水水。但是也當是在瀛水上真意料之中才是。此刻整個程序未及十分之一,他便迫不及待的相召,想必多半並非只是簡單的詢問數戰之感悟,而是別有他事吩咐。
莫非與自己帶來的黃陽界南門芊等一眾人相關?
念及此處,歸無咎並未過多耽擱。一番收拾之後,起了遁光便往瀛水臺去了。
十二峰相距不遠,瀛水峰轉眼間就在目前。
歸無咎在半空中望去,眼前之景著實讓人有幾分新鮮。瀛水上真平素養性修真的四座輔峰菜地固是空無一人;但主峰洞府門徑卻同樣是光霞燦燦,為五色金光遮掩。
看起來,竟是用上乘秘術陣門封鎮住了。
歸無咎環首四顧,反倒是前山諸殿,一返往日渺無人煙的空虛冷寂,每一座殿宇,每一方石樑,每一株樹木,雖非浮光瀲灩、懾人心目之態。但仔細看去,磚石草木之上的沉寂感與衰朽之態卻被被不著痕跡的抹去,彷彿此山此殿,歷古長存至今,始終不壞。
如此祭煉之法門,若非天玄上真一流親自出手,斷然無此近道氣象。
歸無咎面色凝重了幾分。這等妝容,既非一味的講求排場,但又非是刻意做作的親切近人,落於穿鑿,以至於失卻了正式感。從容中道,實為道門中人中極莊重、極從容的禮節。
若是隻瀛水上真與自己相會,斷然不需如此排場。
想不到雲中派中,竟然是有貴客到了。
降下遁光一落。瀛水臺前殿大殿,門戶頓開。只是目中看上去漆黑一片,未能觀得其中虛實。
歸無咎毫不遲疑,一步跨入。
天光由明而晦,又由晦而明,似乎經歷一天的日夜輪轉。歸無咎抬頭一看,儘管早有所料,此刻依舊難掩驚訝。
大殿之內,氣象嘉祥。其中佈置也甚為奇異。此殿正中,有一道彎如新月的小水塘,寬不過十三四丈,長三十餘丈。環繞水塘邊緣,共有三丈高的木色座席一十二座,歪歪斜斜連成一線。
與尋常列分左右,或環繞成圓的座席分佈相比,這妝點水塘的十二座席之佈置,甚是新奇。
令歸無咎大感訝異的,不是這座席的佈置,而是坐在座席上的人。
十二席僅空兩座,除卻正北之位乃是雲中派地主瀛水上真外,其餘九座之上,一老者,二女子,一面容童稚者,其餘五人都看著甚是年輕。
這九人雖然袍服各異,但是各自混同天地山河的卓異氣象卻是如同黑夜中的燭火,侵徹人心,無所不在!
歸無咎早已料到能得瀛水上真鄭重相迎的,多半是相同境界的大能一流。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來客不是一人、二人,而是九人!
再轉念一想,歸無咎恍然明悟緣由。
只是,這一日來得也太快了一些。區區十八日時間,擴散,反饋,決策,直至匯聚雲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若是沒有決定性的關鍵人物推動,絕難有如此效率。
況且,即便是天玄上真,想要短短數日間橫跨界天地脈,會同一地做客,顯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得動用超乎常理的手段不可。也不只是誰,有此魄力。
儘管歸無咎與面前十人功行差距極遠。但他與多位近道大能打交道也非是一回兩回。此刻也不侷促,反而稍稍運功感應,觀察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