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此言一出,八峰之間的諸位弟子,都是心中莫名一寧,升起希望。
如果整個“啟化玄宗”沒有經過清洗滌盪、震盪整肅,而是完完整整的儲存下來,這實是從前不敢想象的大慶幸。
心念之中,對於冷化手中“經典”的期待和認同,莫名又增加了幾分。
石墨心中暗自滿意。
得失不疑,進退不疑,生死不疑,此等心念,非因緣際會、事關每一人的切身利益,難以輕易獲得。
此情此景,終於較他促成了。
冷化仔細打量石墨一眼,道:“粗粗算來,你被莫尚惠引入門牆也不過三載;對於他所傳之道,卻是自信。”
石墨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信心不疑,自然是自我而始。”
葉拓讚道:“見道不疑之心,也是修道中極可貴的品質。道基相若的兩人,若是信心有所差別,最終的成就也可能是霄壤之別。”
冷化隨意一拂手,將那功法還藏匣中,拋擲過來。
但是並未交換於石墨,而是交到莫尚惠等人手上。
此舉看上去並無任何異常,實是理應如此。
莫尚惠面上雖然平靜,但心中卻是如釋重負。
在場之人,身份地位立場不同,所關心的事情也截然不同——諸如莫尚惠三人,既然為石墨所呈經典果然過關而暗暗慶幸,但是心中始終有一重憂慮。
那就是石墨所呈上的“經典”,他們始終並未見過一字。如果冷化隨口提及,嘗試加以討論,那麼立刻就要穿幫!
故而冷化將“經文”回返,莫尚惠看似是不動聲色,但其實一旦入手之後,便暗暗以神意瀰漫,提取其中內容,熟讀默誦;然後以傳音入密之法快速告知於晉祥非、寧子宣。
三人待人接物的麵皮功夫都甚是老辣,於此節並未現出破綻。
心神中暗自觀覽完畢那“經典”之後。
晉祥非忽然上前一步,道:“尊使容稟。故道法傳,歲歷綿長。其中道術,較為完善者,是金丹、元嬰之前的內容。其後法意,尚需正式光大門戶之後,細細推敲。”
“故而尊使之法,驗明真偽,用在低階修士身上則便。考察全體,是否……”
莫尚惠微現詫異的望了晉祥非一眼。
在石墨提出那鑑別之法時,莫尚惠及快速的引動神意,確認了本宗八典已然出現了許多細微的修繕,料想是石墨或他背後之人的手筆。
而且他既然提出此法,必然有信心完成。
故而於大節而言,今日算是過關了。
其下尚有一層微妙處——
冷化在閱覽完畢石墨所呈現之經典、確認其中成法明明只有金丹元嬰之前較為詳盡,其後卻是語焉不詳;但他依舊是考核全體,而非用更合理的辦法,只在低階弟子中抽調仔細相若的,加以比對。
這一點莫尚惠當然注意到了,但仔細忖度,似乎也不難想通。
號稱舊道宗遺傳的莫尚惠三人,自然過關。
低階弟子如修習此法果有好處,且心性可塑,那麼自然也同樣過關。
但是冷化此行明顯是帶著任務來的,不難看出其清洗的決心較其餘他處為重;自然不可能只較啟化玄宗原封不動的換一塊牌匾,然後他就打道回府,或者孤身在此駐紮。
對於那些功行甚高、又不明萬法宗之究竟、且改修法訣之後又並無顯著優勝之人。正好打著相性不合、不堪承受新法的名義,將其作為“故聖教門徒”料理了。如此方能為冷化騰出位置,以及對啟化玄宗融合改造的空間。
晉祥非一言既出,面色忽然泛紅,心中也是有些後悔。
他也是一時衝動,忘記了求全則毀的道理,沒有仔細思索冷化此言的深意,只想著據理力爭,令自己過關的希望更大一些。
冷化笑道:“練法雖然不全,但是精義輪廓大抵完備。哪怕是觀其大略,也有印證之功;你說是也不是?”
晉祥非訕訕一笑,道:“正是如此。”
石墨雙眸之中,陡然泛起一絲精芒。
晉祥非的冒進之言,和冷化的推搪回答,宛若晴天霹靂,令石墨心中那一線不諧陡然增大;隨後神意推演,去勢無窮,在這悄然無形之間,又開啟了一扇新的天地!
其實石墨最初的想法和莫尚惠、晉祥非等人相同。
他預測冷化所提出的考核之法,是在啟化玄宗內外,各自挑選出資質相若、功行較低的低輩弟子,加以考核比對。
因為很明顯,他所遞上的道術,具體實行法門,以低境界者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