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獲得所要的訊息,歸無咎略一忖度,終還是決定將蔚宗釋放。
因觀戰的百餘人早已作鳥獸散,所以歸無咎的手段,無論是青龍武魂護體之功,還是瞬間鬥倒二三十人聯手的極限戰力,都註定掩藏不住。在排除了這一條效用之後,扣住蔚宗等人,作用不大;將之釋放,反而又有一重深意。
蔚宗又驚又喜,旋又驚疑道:“道友是隻放蔚某一人迴轉,還是……”
歸無咎淡淡一笑,言道:“我既然對於蔚掌門都不感興趣,你門下眾位長老,又何來更高的價值?”
另有一條,將這一干人等放還,等若是教九重山一方能夠更快的掌握訊息,做出應對。這一方天地之內的爭霸演變,也將以更為迅猛的速度推進,此乃欲擒故縱之陽謀。
不過行事之次序,還是有講究的。
歸無咎先將銀甲人自“反吞雙子珠”中取出點醒。然後等候了足足百餘息,令其弄清形勢之後,再將蔚宗等人一齊釋放。
蔚宗、巫文林等人見歸無咎果然守諾,只扣下銀甲人一人,自然不敢討價還價。竟連一句半句硬話也不敢說,便灰溜溜的溜之大吉了。
歸無咎淡淡言道:“申道友。將你先前所言那一門功法交出來,我便放你離去。否則,你資質根基雖高,也只得將爾當做俘奴處理。”
銀甲人默然良久。
歸無咎大可以蔚宗等人視作奇貨,持之以要挾。但是他卻將其盡數放走,再提出條件,顯出極高的姿態。
另有一事。因銀甲人自家陰私的緣故,他才戴上這副面具。其實他醒轉之後心念轉動,略有幾分顧慮——害怕歸無咎上前來,將他面具揭下。可是歸無咎卻是一副對他毫無興趣的態度,令他既感慶幸,又因為心理上的劣勢略感失落。
半刻之後,銀甲人終於言道:“成道之引的無上大藥,皆有獨到的儲存之法、儲存年限。若過了時辰,便要替換。列家巨擘宗門,也只得保留一份而已,千年之內,供一人所用。而這一門得自九重山的秘術,卻需兩份大藥。所以你雖得了星門機緣,也未必能夠適應此法。”
歸無咎笑言道:“此事不勞道友費心。”
銀甲人微微搖頭,沉吟片刻之後,又道:“道友就不怕我略微篡改文句,教你難得真法?”
歸無咎搖了搖手,大笑道:“道友儘管如此做。”
銀甲人目光閃爍一陣,沒奈何,終是留下一道藤皮信箋。此物在武道之中,等若是另一種形式的玉簡。
歸無咎也不當場檢視,果然解開此人禁制,令其遣返。
十餘息後,隨著銀甲人身軀化作一個微不可察的小點,方才人聲鼎沸的環山戰場,便只餘下歸無咎一人了。
碎石零落,遍地坑窪,空中熱力時聚時散,揭示著這是一處狂瀾餘波。
靜靜調息約莫半個時辰,歸無咎只感身子陡然一輕,只消心意一運,背後線條立刻清晰流暢的浮現出來。默默一數,這一門武魂護體之法雖是分量極重的手段,但動用之間隙已可算得上甚是短暫。這無疑極大的提升了此法的實用性。
“歸道友——”
正在此時,一聲高呼遙遙傳來。歸無咎抬首一望,正是塵海宗長老金志和。
歸無咎抬首一瞥,見金志和紅光滿面,遠遠的便作勢賠笑,同時遁速極快,行步如風。心中略一思量,便知其已經知曉了戰果。
金志和落定之後,不及喘息,大聲道:“歸道友,掌門真人等幾位已返身來迎,眼下正在三百里之外。道友……”
歸無咎伸手止住他話頭,笑言道:“一切等見面再說。”
不再遲疑,立刻便把身而起。
於明月境高手而言,相隔三百里,不過是彈指遠近。略起遁速,行走未久,便望見鐵甲巨舟之身形。
追星趕月般近身,歸無咎望見龍方雲、尚明博、樂思源三人並身當前,其後百餘位修士一個個相隔丈許,擺出兩列極嚴謹的陣勢。
歸無咎雙足甫一落地,龍方雲已上前躬身一禮,大聲道:“歸道友力挽狂瀾,隻手擎天,誠為曠古凌今之壯舉,請受龍某一拜。”
他既領頭,其後尚明博、樂思源及百餘同道,一齊下拜,同聲道:“歸道友力挽狂瀾,隻手擎天,誠為曠古凌今之壯舉,請受某一拜。”
百餘位明月境修者一齊出聲,聲勢之大,音聲之渾,遠遠超過歸無咎初入“真幻間”、返回宗門時的陣仗。
雖然無人可以動用真功,但天上細碎雲彩,已被一一震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