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不知道殷權的府上到底有多少老妖怪,下午的時候,謝無塵騙走了一個祁山老妖,這裡又冒出一個穿紅衣的老太婆。這個老太婆有著和老龍山大供奉薛江月同樣的武功,她也會鬼手。這麼老的老太婆,卻喜歡一身紅衣,而且她的臉和薛江月有六七分相像,唐九生猜她會和薛江月有什麼關係,所以就詐了一句,“可憐的薛江月喲,你媽媽不認你啊!”
紅衣老嫗的鬼手本已經掐住了唐九生的脖子,卻驀地留了力,怒道:“你胡說!老身沒有這樣的女兒!”紅衣老嫗頭上的白髮根根立起,顯然極為憤怒。老嫗一句話出口,唐九生便已經在心中篤定,她就是薛江月的親孃。
唐九生心中計議已定,於是展顏笑道:“老人家,不管有什麼仇什麼怨,畢竟她也是你的女兒,血總是濃於水的,你真的就不惦記她嗎?你真的就不想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
老嫗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縮回了手,隨即又轉過身,望向了居安室的門外,雙手負在身後,不言語了。只是看肩膀有些顫抖,顯然情緒極為激動。唐九生心中雪亮,這老嫗她想問,卻又礙於面子,不想開這個口,如此而已。
胖子在一旁咧了咧嘴,心想老唐這個傢伙,你既然知道這老妖怪是薛江月的娘,咱們還不快點兒逃走?薛江月那老妖婆在老龍山都已經死在柳翔凌的手裡了,你還提她做什麼?要是提起來,還是你殺掉她的外孫賀永江呢!那可是因為咱們去攻打老龍山山寨,才發生的那些事情,你還敢提薛江月,你是真嫌自己命長了?可是胖子哪裡知道唐九生的心思。
唐九生見老嫗有心要聽薛江月的事情,便索性拉過來椅子坐下,還回頭衝西門玉雪和殷權一笑,招呼道:“哎呀,這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啊!來來來,都坐下,聽本王慢慢給你們講薛江月的故事,二姐,你幫我們沏一壺好茶來,說了這麼半天的話,我都已經口乾舌燥了,二姐,可不是我批評你,兄弟我第一次登門拜訪你們家,你竟然連口茶水也不給我喝?這哪像天下第一美人的待客之道?”
殷權氣的鼻子都歪了,氣惱道:“唐九生,你還要臉不要?你特麼第一次登門拜訪就是來刺殺寡人的!還有臉談待客之道?寡人沒請二供奉把你生擒之後剝皮抽筋都是看在雪兒的面子上!二供奉,寡人看見這個唐九生就不爽的很,請二供奉將他禮送出王府!”
殷權嘴上雖然這樣說,心中卻暗道,等你出了王府,寡人就讓鄭兆宗趕去刺殺你,你死在路上還和寡人有什麼關係?雪兒讓寡人不要殺你,寡人不當著她的面動手,對雪兒也就算有了交待!
誰料紅衣老嫗身子根本就沒動,聲音冰冷道:“殷權,老身之所以留在你的王府做供奉,那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不要忘了老身和你的約定,更不要試圖向老身發號施令,老身的職責就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僅此而已!其它的事情,你可以叫你手下那些奴才去做,恕老身不能從命!”
“你!”殷權望著紅衣老嫗,眼中冒火,只好冷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旁,心中卻暗道:“你這個無禮的老婆娘,等寡人奪取天下,登上皇位的時候,你們這些膽敢忤逆寡人意思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西門玉雪怕他們又翻了臉,趕緊打圓場道:“九生說的是,你在這裡坐著,二姐這就去沏茶給你們!”西門玉雪極其尷尬,沒想到唐九生第一次到平西王府來,竟然是這樣一個情形,不過她在心裡堅信唐九生不會真的殺殷權,不然唐九生早就動手了。西門玉雪趕緊出去找侍女們,沏茶倒水,準備水果和點心。
當初唐九生帶著人把西門玉雪從周王府救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唐九生不會傷害她,她很羨慕三妹西門玉霜,能嫁給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相比之下,她的男人雖然在大商國名聲顯赫,地位超然,而且又是她們西門家徹底飛黃騰達的真正推手,可是,她總覺得嫁給殷權有些說不出的委屈。
殷權太過強勢,他們夫妻之間,有太多話不能說,這個男人控制慾佔有慾太強,有的時候又有些變態,他自己有上千個女人,自然無暇顧及她,就任由她和王府的護衛統領餘東直兩個人暗通款曲。其實西門玉雪心中很矛盾,她是個正常的女人,她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她不想背叛。可是她實在扛不住餘東直的誘惑。
可她萬萬沒想到,殷權會是故意冷落她,故意坐視餘東直向她獻殷勤,甚至故意給她們創造機會,殷權做這一切,都只為看她和別的男人發生些什麼,從中得到快感。當她得知這件事情的真相時,她一度羞愧的想去死,可是她怕死,她擔心她的兒子殷至恆會在她死後受苦,又擔心孃家因為她的死而失去的庇護,而殷權在事後又會對她百般溫存,她簡直無法可想。
有時她也想逃離平西王府,可是殷權說過,她除了這張漂亮的臉蛋之外,一無是處,殷權還威脅說,她要是敢逃離王府,殷權就把她賣到青樓。於是,她只能默默的忍受這一切,向誰也不能說。
所以當初西門玉雪才會支援西門玉霜逃婚,離開西門家,不要去做什麼嶺南王側妃,外表再光鮮亮麗有什麼用?自古紅顏多薄命,她自己就是典型的代表。她吃過苦頭,她不希望妹妹也成為同樣的犧牲品。
西門玉雪親自端著茶壺走進來的時候,唐九生正在講述薛江月在老龍山做供奉的的事情,紅衣老嫗也已經坐在了椅子上,很認真的在聽唐九生講故事,胖子在一旁臉色有些擔憂。西門玉雪默默給每個人都斟上了茶水,殷權沉著臉,用極其兇狠的眼神望著唐九生,要不是他打不過唐九生,估計早就已經出手了。唐九生卻泰然自若,根本無視殷權的存在。
當唐九生講到他自己殺死賀永江時,紅衣老嫗冷笑道:“殺的好!殺的好!萬德言的孽種,死有餘辜!當年她說什麼也不聽老身的勸,堅持要跟著萬德言,甚至因為老身的反對,還和老身斷絕了母女關係。結果當她有了身孕之後,萬德言那條野狗卻仍然四處留情,她苦勸無果,生下孩子之後,一怒之下就把孩子拋給萬德言,一個人不知所蹤了,害的老身這些年又是擔心她,又是無奈!”
當唐九生講到柳翔凌殺死了薛江月的時候,紅衣老嫗忽然情緒崩潰,大哭了起來,屋裡每個人都不敢說話,生怕這老太婆突然暴起,怒而殺人洩憤。
紅衣老嫗哭夠多時,站起身道:“柳翔凌殺了老身的女兒,老身這就去找他拼命,殺了他給我可憐的女兒報仇!老身這一生,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活著的時候不聽老身的話,失身於賊,最終死在惡人手裡。如今她先走了,老身能做的,就只有給她報仇!”
唐九生也站起身,攔住了紅衣老嫗,搖頭道:“老人家,那柳翔凌和我在老龍山洛珠湖一戰之後,騎著黑龍逃走,不知所蹤了!天下這麼大,他必然躲在什麼山溝裡療傷,靜修之類的,你又到哪裡去找他?況且,令愛的遺體我已經讓人葬在安舒城外的墨硯山上,她的墓旁邊,就是她兒子的墓,她母子二人也算有伴,想來她也不會太孤單。”
紅衣老嫗怒道:“難道那怪物柳翔凌殺了我那可憐的女兒,我就放過它不成?我是她的娘,她死在九泉之下也要眼睜睜的看著我,我一定要殺掉柳翔凌給她報仇,讓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紅衣老嫗一把推開唐九生,大踏步向屋外走去。
殷權見紅衣老嫗要走,頓時慌了手腳,倘若她走了,唐九生再向自己發難可怎麼辦?殷權慌忙道:“二供奉慢著!寡人有話要講!”紅衣老嫗停住腳步,回頭望向殷權。
殷權臉上堆笑道:“二供奉,你這樣去找柳翔凌,無異大海撈針!你不如留在王府中,寡人讓血影堂的人去查詢柳翔凌的下落,一旦找到柳翔凌的蹤跡,二供奉再去殺他也是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