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雨亭正在屋中養傷,歪在床上看書,忽然聽到有人拍響門板,急忙趿拉著鞋子站在窗邊向外望去,一眼看到了從馬上下來的李蘭秋,真是喜出望外,趕緊披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衣服鞋子,從屋裡小跑出來開門,一邊跑一邊笑道:“哎呀,原來是殷兄來了!小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殷兄一來,真是蓬蓽生輝啊!”
殷若楠站在大門外笑道:“這兩天小弟一直惦記著你的傷勢,偏偏這兩天有些俗事要忙,拖到今天才來!苗兄身上可大好了?”
苗雨亭開啟大門,拱手道:“快請進!多謝殷兄牽掛,殷兄給小弟服下的藥,的確是良藥。我村裡屠夫餘成躍給我看了看傷,說是如果沒有這藥,我至少還得在床上躺上兩個月!”苗雨亭一低頭,看到了小胖子,喜道:“劉大柱子,你怎麼來了?這兩天的功課做了沒有?”
小胖子笑道:“苗先生,是你這位朋友向我問路,我把他們帶到你這裡來的。”小胖子又嘿嘿笑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些難為情道:“苗先生,你也知道,我識字是不如練武勤快的!將來我只要做個認識幾個字的武夫,不是個睜眼瞎就好了,要我讀書讀到先生這種滿腹經綸的程度,那是不可能了!”
孫宗誠大笑,“哎喲,你了不得了,還知道滿腹經綸呢!你們苗先生果然沒有白教你!”
苗雨亭歉意道:“別站在門口說話啊,快進來,快進來!”就把眾人往裡讓,又見李蘭秋和司空靖提著兩隻老母雞還有糕點水果等物,趕忙陪笑道:“哎呀,你看,來了就來了嘛,還帶著東西做什麼?這讓我多不好意思!”他畢竟和殷若楠是萍水相逢,對方能來看他,他既很意外,又很感動。
殷若楠笑道:“我也不知道苗兄喜歡吃些什麼,倉促前來,只帶了這些東西,苗兄不嫌禮輕就好!”
苗雨亭哈哈笑道:“哎喲我的天,殷兄可真是客氣!你能來看我,我就感激不盡,你還帶著這些禮物前來,小弟真的很惶恐不安,難為殷兄記掛著小弟,小弟受寵若驚!請請請,眾位快屋裡請!”說著話,把眾人讓進客廳裡,李蘭秋和司空靖把禮物交給苗雨亭收了。
殷若楠在八仙桌旁坐了,苗雨亭趕緊燒水沏茶,又笑道:“我一個人獨居,難免屋裡亂了些,讓幾位見笑了!”
李蘭秋過來幫他燒水沏茶,“苗相公,讓我來吧!這些事兒,我向來做的很熟!”
苗雨亭哪裡肯讓李蘭秋做這些,連聲道:“李兄弟,使不得!你們遠來是客,我怎麼能讓你做這些粗活?不然殷兄回去要罵我的!”
李蘭秋笑道:“不會的,我家公子向來待下寬容,況且我在家裡,這些事也是做慣了的,你是病人,怎麼能讓你來動手沏茶?你快去坐下,讓我來做吧!”說著,就把苗雨亭推到八仙桌旁和殷若楠同坐了。
公主見客,司空靖和孫宗誠不好像柱子一樣在殷若楠旁邊杵著,假說要看看小胖子的刀法,帶他出去到外邊院子裡了。
殷若楠四下打量苗雨亭家的客廳,正中掛著一副中堂畫,畫的是春山溪水圖,旁邊掛著一副楹聯,寫著:得好友來如對月,有佳書讀勝看花。殷若楠不禁微笑起來,問道:“苗兄,你是自己住在這裡麼?令尊令堂和嫂子都不在這裡?”
苗雨亭笑道:“殷兄,小弟還沒有成親呢!”又道:“我七歲的時候沒了娘,十歲的時候沒了爹,後來是在叔叔家長大的,這屋子也空了幾年,去年春天的時候,我才回來自己在這裡住了,教了幾個學生,混口飯吃,種些菜,養些花,閒時撫琴觀書,倒也自得其樂!”
殷若楠大喜,不由脫口而出,“原來苗兄還沒有成親呢,那可真是太好了!”小侍女李蘭秋正煮著茶,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殷若楠自知失言,臊了個大紅臉,不由得扭捏不安起來。苗雨亭一臉大寫的蒙字,不知道這主僕二人什麼意思,也只好跟著乾笑。
殷若楠急忙道:“苗兄和小弟很像,小弟也是從小父母雙亡,咱都是沒爹沒孃的孩子,可謂同命相憐!你還好,還有叔叔照顧,我就慘了,差點沒讓那位搶著爭家產的後媽給弄死。還是我們家一個管家,連夜帶人救了我們兄妹!唉,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啊!”
苗雨亭嘆道:“如此,我們確實是同命相憐哪!我叔叔比你那後媽好些,雖然也謀我的家財,但是倒沒有害我命的意思,只是我父親做知縣那些年攢了些銀子,都被我那貪財的嬸母給蒐羅去了。好在他們肯讓我讀書,我倒感激他們,這不也讀出了秀才?唉,說到底,錢財身外物,人只要有本事,在哪裡都能活下來!”
李蘭秋把茶煮好,端了上來,殷若楠端起茶碗,笑道:“苗兄說的有道理!大丈夫志在四方!祝苗兄能夠早日金榜題名,功成名就!”
苗雨亭笑道:“多謝多謝,借殷兄吉言!對了,殷兄,你今年貴庚啊?”
殷若楠打趣道:“小弟今年十五歲了,不知道苗兄今年的芳齡多少?”
苗雨亭聽他問自己的“芳齡”,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殷兄弟果然是個有趣的人!愚兄今年比你痴長了兩歲,十七歲了!如果殷兄弟不介意的話,從今天起,我就叫你做殷賢弟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