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在中國,打死不會去做。等到第二節上課時,一盒心形的巧克力糖加一張卡片,放在桌子前端艾琳的地方。
艾琳照例拿著一罐汽水走進來。當她發現那卡片時,咦了一聲,開啟來看,嘩的一下好似觸電了一般。
“注意!艾琳就要下雨了。”我小聲說。同學們靜靜的等待老師的表情,都板著臉。
那老師,那《讀者文摘》一般的老師,念著我們寫的一句又一句話,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哦——艾琳哭了。”我們開始歡呼。另一班的老師聽見這邊那麼吵,探身進來輕問:“發生了什麼事嗎?”當她發現艾琳在站著哭時,立即說一聲:“對不起。”把門給關上了。
她以為我們在整人。這一回,艾琳和我們再度一同歡呼,大家叫著:“情人節快樂!情人節快樂!”於是我們推開書本,唱向每一個同學,大家輕輕一抱,教室裡乒乒乓乓的都是撞椅子的聲音。
抱到月鳳時,我們兩個中國人尖叫。在咖啡館的落地大玻璃外,艾琳走過;我向她揮揮手,吹一個飛吻給她。
她笑著,吹一個飛吻給我,走了。她屬於那種多情善感的姑娘,或者應該說是個情種吧。
十五六歲時就開始有了少女的愛情。那時,她愛的是二姐、三姐那些有思想的男同學。
二姐、三姐當時也在那樣愛。只不過她的愛情更幼稚、更富於幻想。少女時代,她在心中曾偷偷地愛過不止一個人,編織過許多夢,她為他們不理解她的愛,把她當做小孩兒而難過。
最後終於有人熱烈地甚至有些粗莽地擁抱了她——當然,那是在講了許多深深打動她的話之後——甚至還有了更進一步的狂熱舉動。
那男性急促的呼吸,那揉捏她胸部的燙手,都使她在一陣陣觸電般傳遍全身的顫抖中,騰雲駕霧似地昏沉飄然過。
她的性意識開始覺醒。純精神性的幻想開始讓位於一個女人有血有肉的情感。
她用她溼潤的嘴唇羞怯卻是深情地回報每一個吻。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如此晴朗,使你幾乎不能相信英格蘭的夏季的那幾個月份已經剛剛過去。
籬笆、田野、樹木、山和原野,呈現出它們的永遠變換著的濃綠的色調;幾乎沒有一片落葉,幾乎沒有些微的黃色點綴在夏季的色澤之間,告訴你秋天已經來臨。
天上明淨無雲;太陽照得明亮而溫暖;鳥的歌聲和萬千只昆蟲的營營聲,充滿在空中;茅屋旁邊的園子裡擠滿了一切顏色又豐富又美麗的花,在濃露之中閃耀著,像是鋪滿了燦爛的珠寶的花床。
一切都帶著夏季的特性,它的美麗的色彩還一點兒沒有褪色。秋老虎,那是秋末冬前的平和日子,在不同的年份,在十月和十一月裡不同的時間,蒞臨於不同地區。
它來去無定時,這是有金黃色煙霧,有充滿漂浮及時解脫感的璀璨遊絲的時光。
冬天腳步的接近更加重了它的魅力,也加強了它的倏忽無常。湯姆斯·狄·昆西形容這季節是
“以夏天最光彩多姿的神態,作夏日最後一次短暫的復活,一種在過去無根源,在未來無恆心的復活,像即將熄滅的燈光所發出的回光反照的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