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竇建德用自殘謝罪的手段暫時穩定住了混亂的軍心,但竇建德也清楚,如果他在一個月內解決不了糧食問題,他的軍隊還是會徹底崩潰。
大帳內,數十名文官武將聚在一起,等待竇建德的最終決策,他們都很清楚,竇建德在士兵們面前的苦肉計只是為了安撫軍心,而他閉門三日做出的決定只能在高層範圍內傳達。
竇建德左手的傷勢已包紮,雖然斷了一指,但精神卻很振作,顯然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竇建德重重咳嗽一聲,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他這才緩緩對眾人道:“我已決定將目標對準高烈,但申明一點,我不是為了報仇!”
他停住了話頭,一一向眾人望去,他見眾人都沉默不語,唯獨凌敬卻捋須帶笑,眼中有讚許之色,竇建德笑道:“看來凌參軍已經明白我心意,能否替我給大家解釋一下?”
凌敬起身行一禮,對眾人道:“主公的意思我明白,高士達既滅,張鉉在河北的下一個目標要麼是我們,要麼是渤海會,如果我們不想成為張鉉的目標,那就得主動替他攻打渤海會,讓他能夠調頭應對瓦崗軍,同時,我們也可以從張鉉那裡得到糧食援助,渡過眼前的難關,”
“可這只是我們一廂情願,張鉉會答應嗎?”劉黑闥沉聲問道。
凌敬微微一笑,“相信張鉉一定會答應,主公閉門深思熟慮三天,必然有他的道理。”
旁邊王伏寶著實有些不滿道:“這樣一來,我們不就變成張鉉的鷹犬嗎?”
坐在他對面的謀士宋正本冷笑一聲,“王將軍,我們誰也不願意這樣做,但形勢使然,如果我們還想生存下去,這是唯一的辦法。”
有幾名大將也有些不滿,但宋正本這樣說了,大家也就不吭聲了,竇建德點了點頭,“這件事如果沒有人反對,就這麼決定了,如果還有什麼不同,可單獨找我談!”
眾人隨即撤去,大帳內只剩下竇建德、凌敬和宋正本三人,這時竇建德嘆了口氣,“不瞞二位,雖然我做出這個決定,但我真的也沒有把握,不知張鉉能否接受我的方案,說老實話,現在他滅掉我們,可以易如反掌,如果是我,我就不會養虎為患。”
凌敬笑道:“主公的決策很正確,我相信張鉉會接受這個方案。”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張鉉想滅掉渤海會,但又想要渤海會的根基,畢竟渤海會成立已有數十年,很多河北豪門對它依然很深的感情,張鉉如果滅了渤海會,再來爭取河北豪門的支援就會有一定難度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假手於人消滅渤海會,主公不覺得張鉉和我們聯手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對付高士達嗎?”
竇建德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難度張鉉一直就是想讓我們替他對付渤海會?”
旁邊宋正本微微嘆口氣,“很多事情我們都是後知後覺,現在我才醒悟,恐怕張鉉當初在濟北郡放主公回河北,就已決定讓主公來替他對付渤海會了。”
三人都沉默了,最終竇建德慨然長嘆,“我們確實缺乏張鉉的大局眼光,我們今天之敗,也在情理之中。”
停一下,竇建德又冷笑道:“高烈雖得一時之逞,但他自毀長城,也同樣是目光短淺,這種人爭不了天下!”
凌敬和宋正本都有同樣的感受,高烈和張鉉相比總是覺得差了一點什麼,宋正本卻有點感覺出來了,高烈目光在河北,而張鉉的目光在天下。
想到這,宋正本起身道:“卑職願為竇公使者,為竇公去和張鉉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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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鉉在剿滅高士達,收復平原和渤海兩郡後,便沒有立刻返回北海郡,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戰俘及軍務之事他扔給了房玄齡,作為主帥和事實上的青州之主,張鉉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撫地方,穩定青州軍對渤海郡和平原郡的控制。
平原郡對於張鉉問題不大,平原郡的太守、郡丞和縣令一直沿用原來的隋官,他們早就和青州有暗中往來,收復平原郡只是把暗變為明,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但渤海郡就不一樣,渤海郡從未進過張鉉的勢力範圍,更重要是,渤海郡被高士達徹底清洗,原太守崔煥被高士達趕走,高士達自領渤海郡太守,下面郡丞、縣令、縣丞等等都是高士達軍中將領擔任,很多縣令甚至還不識字,這樣人不會治理地方,只會魚肉百姓,短短數年便將渤海郡鬧得烏煙瘴氣。
好在高士達是靠軍屯解決糧食,在渤海郡廢除了一切稅賦勞役,所以他治理下渤海郡雖然混亂不堪,但還是有很多民眾不願離開渤海郡,算是對高士達廢除稅賦勞役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