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大門砰地被撞開,只見宇文成都左手持盾,右手拿著鳳翅鎏金钂衝了進來,大喊道:“陛下請跟卑職離去!”
他用身體和盾牌擋住了密集射下的箭矢,楊廣連忙抱著兒子躲在宇文成都身後,三人向門外奔去,院子裡儼如麥地一般,插滿了密集的箭矢,到處是被射死的侍衛,鮮血流滿一地,一共三十三名千牛備身,全部死在亂箭之下,只有楊廣父子逃得一命。
這時,從院外又衝來大隊侍衛,他們迅速結成盾陣,護衛楊廣父子沿著小巷向北面縣衙狂奔,那邊暫時沒有被突厥箭陣波及。
楊廣驚魂稍定,連忙問道:“皇后在哪裡?”
“啟稟陛下,皇后平安,躲在一戶民宅內。”
楊廣鬆了口氣,走進縣衙,卻只見幾乎所有的高官都躲在這裡,他們聚集在院子裡,正七嘴八舌議論,一個個焦急萬分,當天子楊廣走進大門,院子裡霎時間安靜下來。
這時,虞世基連忙上前行禮,“陛下,情況有些不妙,有事和陛下商議!”
楊廣嘆口氣,“幾位相國來內堂商議吧!”
內堂裡,楊廣疲憊地坐在縣令的坐榻之上,兩邊站在幾名重要大臣,裴矩、蕭瑀、虞世基、兵部尚書衛玄,禮部尚書樊子蓋以及將軍屈突通。
楊廣嘆口氣,對裴矩道:“朕悔不聽裴公之言,才落得今日之狼狽,如今悔之晚矣!”
裴矩也暗暗心驚張鉉報信準確,他卻不好明說,只得安慰道:“陛下不用自責,確實很難想到堂堂可汗之尊竟然行事如此卑鄙,事已至此,相信我們軍隊一定會守住城池。”
楊廣何嘗不希望軍隊能守住城池,他目光又轉向屈突通,問道:“屈突將軍,守城軍隊情況如何?”
屈突通連忙躬身道:“啟稟陛下,突厥軍隊攻城只有三天,守城軍隊已傷亡八千餘人,民夫更是死傷數萬,雖然我們也殺敵無數,但敵軍兵力太多,殺之不盡,弟兄們士氣低迷,軍心不穩,恐怕.......”
“屈突將軍是說城池要守不住了嗎?”楊廣極為憂心地問道。
“卑職建議陛下挑選數千精銳,突圍殺出去!”
“不可!”
裴矩厲聲喝道:“守城我們還有餘力,但輕騎卻是突厥人的優勢,陛下是萬乘之君,怎麼能輕易出城冒險!”
旁邊樊子蓋道:“裴公說得有道理,固守城池才是保全之道,不過屈突將軍的擔心也有道理,現在士氣低下,軍心不穩,我們必須激勵士氣,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微臣建議以重爵厚賞三軍,殺一人可為子爵,殺十人可為伯爵,殺百人可為縣公,以此類推,若能殺突厥可汗,可封為王,若不幸戰死,爵位可傳子孫,相信將士會個個奮勇博殺,士氣就不是問題了。”
楊廣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強忍住怒火沒有發作,又回頭問蕭瑀,“蕭相國認為呢?”
蕭瑀是個耿直之人,他沒有意識到楊廣心中的惱怒,還以為天子已經動心,連忙道:“陛下,微臣贊同樊尚書的建議,將士極難獲得爵位,一旦將軍功和爵位相連,將士們必然願意為陛下效死命,不過微臣覺得這只是一方面。”
“然後另一方面呢?”
“微臣覺得士氣只是一時,關鍵還是要援軍,突厥三十萬騎兵,我們只有十餘萬人,不足以和突厥決一死戰,微臣建議陛下下詔勤王,詔令天下各地軍隊前來雁門關勤王。”
楊廣的臉色愈加難看,如果下勤王詔,天下各郡豈不是會趁機募軍,自己解散地方軍隊的苦心將毀之一旦,但他心裡也明白,這次突厥人蓄謀已久,數十萬軍隊圍攻,如果不下勤王詔,恐怕自己真的會喪命於此。
他又向裴矩望去,聲音嘶啞問道:“裴公的建議呢?”
裴矩嘆了口氣,“陛下,樊尚書和蕭相國的建議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