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淵太祚疲憊地按著太陽穴,遼東半島的危機讓他現在確實有點焦頭爛額,寧寒義在信中說,回龍鎮的三千軍隊已被全殲,目前只有五千人守卑奢城,遼東半島已全面失守,懇求他派兵救援。
這已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張鉉便在遼東半島全殲他的一萬軍隊,這一次又要把他的八千軍隊吃掉了,遼東半島就像一個漩渦,不斷吞噬他的資源,但他卻無法利用,沒有稅賦,沒有人口,拿著這個半島當勢力範圍又有什麼意義?
幾年前當隋朝結束第三次東征從高句麗撤軍後,他和高元便達成了一個協議,由他負責收復遼東半島,高元同意將遼東半島作為他的領地,同時,淵太祚也答應將來高句麗攻佔遼東後,他放棄遼東的一切利益,當時他認為遼東可望而不可及,他便放棄了遼東,而選擇遼東半島這個可以立刻兌現的利益。
現在淵太祚開始後悔了,遼東半島耗費他太多的資源,卻沒有半點收益,更重要是現在攻取遼東已經成為現實,所以高元任命乙支文德為徵西大將軍,準備率軍三萬攻打遼東,明擺著是把他淵太祚撇在一邊了,所以淵太祚暗中指使契丹搶先下手,就是想引入契丹這個攪局者,最終迫使高元不得不讓他插手遼東。
雖然淵太祚對遼東的如意算盤打得很精明,但遼東半島的局勢卻讓他無可奈何,高元不肯表態,權桓和乙支文德態度冷漠,顯然是不想過問遼東半島之事,讓自己去解決,可他現在的利益目標已轉為遼東,他哪裡還能分出軍隊去支援卑奢城?
馬車在淵太祚的府門前緩緩停下,侍衛扶他下了馬車,長子淵蓋蘇文連忙迎了上來,淵太祚問道:“卑奢城那邊有訊息嗎?”
淵蓋蘇文搖搖頭道:“父親,孩兒特地問過鷹奴,得知卑奢城那邊只有三隻信鷹,寧寒義已經全部放出報信,三隻信鷹目前都在我們府中,也就是說卑奢城那邊不會再有訊息傳來。”
淵太祚一怔,頓時怒道:“寧寒義這個蠢貨,為什麼不一隻一隻放,非要一起放出來。”
“或許他是擔心我們收不到訊息。”
淵蓋蘇文解釋了一下,又關切地問道:“父親,君上同意派兵去救援卑奢城了嗎?”
“他們都在裝聾作啞,不肯管遼東半島之事,非要讓我自己出兵,可一旦我出兵遼東半島,遼東這邊怎麼辦?”
淵蓋蘇文想了想道:“父親,孩兒覺得遼東半島那邊暫時不用管它,就像隋軍東征,最後隋軍敗退後,遼東半島便自然落回我們手中,我想只要我們拿下遼東,遼東半島遲早會回來。”
這個解釋雖然有點牽強,不過也算是一個解決方案,暫時不去考慮遼東半島之事,先集中兵力奪取遼東,反正卑奢城糧食充足,但願寧寒義能堅持到最後吧!
淵太祚轉念又一想,或許真如自己所言,進攻遼東半島的隋軍去救援柳城,半島之危就解了,那時寧寒義就能退兵返回烏骨城。
淵太祚略略解開心頭之結,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他對長子淵蓋蘇文道:“明天乙支文德要趕去遼東城,你也率四萬軍隊出發去新城,權桓已同意將國內城的十萬石糧食調去新城,你以新城為根基,準備進攻遼東。”
.....
五更時分,一名年輕官員便奔進了驛館,用力敲打關閉的房門,“侍郎!侍郎!”
半晌,門吱嘎一聲開啟了,露出一張略微疲倦的臉龐,正是工部侍郎李春,李春來柳城已經近半年了,半年來每天早出晚歸,殫精竭慮指導城內軍民進行各種防禦措施的建設,甚至連除夕之夜也在鐵匠坊內度過,半年來,他變得更加黑瘦,臉上的鬍鬚也長得如亂草一般,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如果不是他穿著一身又舊又髒的官服,他和挑菜來賣的老農沒有任何區別。
“什麼事?”李春困倦地問道。
“啟稟侍郎,鐵門已經澆築完成了。”
李春精神頓時一振,滿臉的睏倦一掃而光,眉開眼笑問道:“不是還有兩天嗎?”
“昨晚李江頭找到了澆築之法,很快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