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在客房等了片刻,長子裴行儉出現在門口,他上前跪下行一禮,“孩兒行儉參見父親大人!”
裴仁基一下站了起來,“你.....你不是回聞喜了嗎?”
“孩兒又被家主寫信召來,家主暫時還找不到可以替代孩兒之人,父親,家主請父親到書房一見!”
裴仁基頓時喜出望外,他知道家主對自己兒子十分器重,主管裴府的秘密武士,既然家主讓兒子來領自己去會見,那就說明今天的會見不僅僅是批判自己了。
“快快帶為父去見家主!”
裴仁基催促兒子在前面帶路,兩人很快來到了裴矩外書房前,裴行儉進屋去稟報,片刻出來對裴仁基道:“家主請父親進去!”
裴仁基整理一下衣帽,快步走進裴矩的書房,房間裡燈火通明,兩根粗蠟燭燃燒正旺,一張梨木舊榻上,頭戴平巾,身穿一襲藍色細麻寬鬆禪衣的裴矩正在全神貫注地看書。
他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裴仁基的到來,屋角蹲獸青銅爐內正嫋嫋冒著細縷青煙,使房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雖然裴仁基心中對裴矩十分不滿,但真正見到裴矩時,他哪裡敢表現出半點不滿,他也恭恭敬敬跪下行一禮,“侄兒叩見二叔!”
裴矩放下書,看了一眼他,卻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滿,臉色陰沉如水,冷冷道:“德本,你在琅琊郡的表現讓很多人失望,甚至聖上也對你很失望。”
言外之意,他裴矩對琅琊郡的兵敗也十分不滿,裴仁基連忙道:“請二叔息怒,這次兵敗琅琊郡,多少有一點特殊情況。”
“哼!特殊情況?”
裴矩極為不滿地哼了一聲道:“蕭監軍的奏卷裡可沒有寫什麼特殊情況,是因為你剛愎自用,輕信所謂的降將,結果中了王薄的臥底之計,一戰死傷五千餘人,這可是張須陀從未有過的敗績,聖上第一次說不該撤換張須陀,讓羞愧得無地自容,你只要告訴我,蕭懷靜的奏卷究竟有沒有失實?”
裴仁基早有了應對的說辭,他不慌不忙道:“蕭懷靜所說的情況雖然不假,但並不全面,或許我能力有限,但戰功赫赫的張鉉也同時敗回北海郡,蕭懷靜有沒有提到這個原因呢?”
“當然提到了,因你的敗退使張鉉獨木難支,他也只要後撤了,但他的損失卻遠遠比你小得多,你最好給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否則這次兵敗回徹底毀了你的仕途。”
“侄兒兵敗當然有原因,雖然新泰縣失守使我的壓力很大,但也不至於全線敗退,侄兒兵敗是因為聽到一個訊息,王世充率領軍隊殺得齊郡,擄走了數十萬人口,侄兒是害怕歷城縣有失,才被迫下令撤軍,卻被王薄軍隊伏擊。”
裴仁基巧妙地利用王世充南下襲擊齊郡來作為自己倉促北撤的理由,儘管他是率敗軍快撤到齊郡時才知道王世充率軍南下,但兩件事情的時間上卻能吻合,王世充的南下便成了他兵敗的最好藉口。
當然,這裡面還需要張鉉的配合,他是來京城後才想到這個藉口,還來不及和張鉉說這件事,不過問題不大,他相信張鉉會配合自己。
果然,裴矩的眉頭皺成一團,“王世充進攻齊郡?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裴仁基取出一份奏卷,呈給裴矩道:“這是侄兒準備彈劾王世充的奏卷,請二叔先過目。”
裴矩接過卷軸,放在桌上慢慢展開,他越看越心驚,簡直感到不可思議,王世充竟然敢率領南下,搶掠齊郡人口,還燒殺姦淫,這和亂匪有什麼區別?
裴矩當然也希望裴仁基能找到充分的理由解釋為什麼會琅琊郡兵敗,現在看來,王世充這個理由確實不錯,被自己人從背後捅了刀子,誰都會倉皇撤軍。
當然前提是這件事是真實發生,而不是裴仁基刻意編出了不實誣告。
沉思了片刻,裴矩便緩緩道:“好吧!這事我先不和你談,你回去耐心等幾天,我明後天就替你把彈劾書交給聖上,如果聖上能接受,這麼這次琅琊兵敗就不會再追究你的責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