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要找人叫做馮毅,原本是琅琊郡的戶曹參軍,在孫宣雅大軍攻打臨沂縣時,太守張文重受重傷不治而亡,郡丞逃去了下邳郡,其餘官員都被迫投降了孫宣雅。
孫宣雅是一個大老粗,他根本不懂內政,也沒有精力來處理日常事務,尤其那些繁瑣的民生民情,他便保留了這些底層官吏,讓他們繼續擔任原職,替自己賣命。
馮毅的家位於臨沂縣北面的一條小巷內,是一座佔地兩畝的小宅,他和妻子以及兩個兒子還有母親住在這裡。
沈光找到了小巷,他來到院門前敲了敲門,半晌,門吱嘎一聲看了,露出一個小男孩的可愛臉龐,“你找說?”
“這裡是馮參軍的家嗎?”沈光笑問道。
“爹爹,有人找!”小男孩向屋裡跑去。
片刻出來一名男子,約三十餘歲,身材中等,相貌很尋常,屬於那種看了很多次也記不住的大眾臉龐。
“請問是馮參軍嗎?”沈光走進院子笑問道。
“你是——”馮毅疑惑地望著他。
“我從高密郡過來,韓郡丞讓我帶一封信給參軍。”
馮毅的目光立刻警惕起來,回頭吩咐妻子將院門關好,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沈光,一擺手,“請到我書房說話!”
兩人進書房坐下,沈光取出一封信遞給馮毅,這封信是高密郡丞韓壽嗣寫給馮毅的親筆信,韓壽嗣原是琅琊郡丞,孫宣雅攻打琅琊郡時逃到下邳郡,今年年初被朝廷任命為高密郡丞。
馮毅原本就是韓壽嗣下屬,是韓壽嗣一手提拔,他很快看完了信,信中當然是勸他迷途知返,協助隋軍,不要再一錯再錯,最後不僅害了自己,還會害了孩子。
馮毅長長嘆了口氣,他這一兩年一直在提心吊膽中生活,他怎麼可能為亂匪賣命,只是沒有辦法,他如果不為孫宣雅效力,他妻兒性命難保。
“請問你是——”
馮毅又看了一眼沈光,他感覺沈光不像普通的送信人。
沈光笑了笑,“我是北海張將軍麾下校尉,我姓沈!”
“原來是沈校尉,失敬了!”馮毅連忙起來重新施一禮。
沈光瞥了一眼正在院子裡玩耍的兩個孩子,他並不擔心馮毅會出賣自己,現在他確實需要馮毅能提供給自己需要的情報。
沈光便壓低聲音道:“朝廷已經下令飛鷹軍剿滅孫宣雅和王薄,飛鷹軍出兵在即,但我們需要大量情報,包括賊軍的軍隊數量、糧草以及琅琊郡目前的情況等等,我希望馮參軍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多少,所有的情報我們都需要。”
馮毅沉默片刻道:“如果我提供足夠的情報,是不是可以贖回我的罪過?”
沈光笑著點點頭,“只要馮參軍肯積極配合,那你不是亂匪的參軍了,而是我們在琅琊郡的臥底!”
馮毅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吧!我會把所知的情況都寫下來交給沈校尉。”
“不光是你知道的,還有你暫時不知道的情報,也希望馮參軍盡力去打聽。”
沈光取出一份清單遞給了馮毅,馮毅默默接過清單,肩頭上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
洛陽皇城,國子監祭酒盧倬快步向內史省走去,他接到妻子的快信便中斷了視察官學,急急趕回洛陽。
盧倬這段時間心情極為惡劣,他一方面承受著崔家給他的巨大壓力,另一方面女兒離家出走讓他感到羞恥。
當然,他絕不承認女兒是‘私奔’,這個詞太過於沉重,他可承受不起,他連夜翻閱族譜,終於發現齊郡那邊有一戶盧氏分枝,在北魏時期遷移到齊郡,已經近百年沒有往來。
盧倬便給崔家解釋,女兒是去齊郡盧氏那邊散心去了。
但這種解釋連他自己都哄不過去,更莫談崔氏,崔召已經明確表態,這門親事到此為止,崔氏的求親之禮不會再送到盧家。
婚事黃了倒是其次,關鍵是女兒擅自離家出走,著實讓盧倬這張老臉掛不住,河北世家都會以此為笑談,令盧氏家族何以見人?
盧倬越想越氣,這怒火便遷到張鉉身上,女兒固然不懂事,但張鉉作為軍隊將領,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