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想起了江暮行離開前同她的囑咐,謝晚棠平靜的看了一眼被著急攔在門口的橫斜,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疏影,將橫斜帶回來……他們如今不會讓我們出去的,我們被關在了這裡。”
謝晚棠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江暮行那頭的事務只怕也是周知衡等人的手段,就是為了將她關在這府中,求救無援,只待周國迎親的人前來,他們便將此事釘死在案板,屆時難道江暮行還能同大宋為敵,同周國為敵麼?
江暮行不能,謝將軍也不能。
他們除了默不作聲的認下此事,默不作聲的將謝晚棠送走,沒有別的選擇。
——謝晚棠跟忠國之士,他們只能選擇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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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大地寂寥。
謝晚棠輾轉了片刻始終無法入睡,索性坐了起來,披著衣衫走到了外頭的長廊下。
她的院落寂靜無比,然而隔著一座灰白牆壁,那頭的銀甲相碰,兵器相撞的聲音格外清晰。
——那是周知衡吩咐而來的人正在正大光明的在她們鎮國公府中巡視。
這些人在謝晚棠接了聖旨之後,便堂而皇之的入住了鎮國公府中,不許她們自由出入。
疏影橫斜等人之前同那些看護鎮國公府的侍衛吵鬧了半晌,又通通被訓了回來,即便說是採買倒夜香什麼的……那些人通通都將人趕了回來,卻是半個人都不許進出。
表面上瞧著是什麼所謂的保護,實則不過是軟禁著她們罷了。
他們將所有人都關在這府中,他們自己也在這府中,周圍的住民半點都看不出來不對勁。
而謝將軍不知曉此事,江暮行也不知曉此事,宋遇亦不知曉此事……任何能夠給予謝晚棠幫助的人都不知曉此事,謝晚棠就如同被隔絕了音信一般,困在了這偌大的府邸之中。
謝晚棠忍不住閉上眼睛,總覺得自己格外煩悶。
——她原本的計劃之中可沒有這一環,亦沒有相應的對策。
謝晚棠彼時想的很明白,宋岸喜歡林淳兒,必然不可能發生什麼求娶她的事情,周知衡於她又十分不屑,加上顧慮著江暮行,周知衡肯定也不會求娶她——如今周知衡求娶了,還讓她當自己的小娘。
謝晚棠覺得好笑,又覺得十分的可笑。
——彷彿周知衡幹了一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謝芸如今還在周知衡的手上,謝晚棠不可能真的不顧念著謝芸,然後就反抗又如何如何的……加上裡頭抗旨不遵的後果都十分嚴重,動不動就株連九族什麼什麼的,謝晚棠也不敢賭謝將軍如何。
她彷彿身處斷崖一般,前是追兵,後無退路。
謝晚棠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索性就席地而坐,坐在了屋外的長廊之下,靠著長廊下的欄杆發呆,望著月亮想起那一夜她去尋江暮行時,尋到江暮行時,二人互表心跡時的情景。
以前總覺得月下訴請最是美好,如今她卻只覺得滿心荒涼,尋不到一絲可慰之所。
謝晚棠抱著自己的膝蓋想了片刻,溼漉漉的眼眸閉了閉,便暗暗下定了決心。
她返回屋中,將長髮梳起,一如那日般換了一身幹練一些的打扮,而後換了一身簡潔乾脆的衣裳便悄悄地沿著屋後奔了出去。
巡視的人固然很多,然到底不如謝晚棠熟悉自家的院落。
她踩著黑暗,默不作聲的沿著偏僻,鮮少有人跡的地方而去,打算繞一圈出鎮國公府。
雖然一時尋不到救謝芸的方法,但是謝晚棠心中明白,即便她做了一些小小的反抗,周知衡等人也暫時不敢動謝芸,他們拿謝芸來威脅謝晚棠,又何嘗不是隻有那唯一的軟肋罷了。
鎮國公府足夠的大,偏僻的地方雖然亦有守衛,但到底少,不足前院那般多。
謝晚棠繞到了一座清冷的院落,四周觀察了一下便悄無聲息的爬到了大樹上面,藏在上頭一動不動,不敢驚動底下入內巡視的幾個侍衛,她藏在樹上,微微踮起腳尖朝著外頭的前院看了過去。
——依舊是侍衛滿園,難以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