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謝晚棠時,端寧不過是擔心她的知己好友,但是卻不曾過問過我同謝晚棠的私事,無論我對謝晚棠多好,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也不覺得有哪裡不妥,更不會主動奔到我面前來挽我的手臂,同我摟摟抱抱的,莫說我在京中,即便我離開了京中,她也不會多說些什麼。
——因為我們只是兄妹,所以我們有各自的家,我們也從來不會干涉對方的事情。
——淳兒,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只有兄妹之情,那麼我娶誰,又同你有什麼關係呢?即便我娶了謝晚棠也好,娶了小七也好,從來不曾將你趕出王府,也不曾非要強迫你嫁給誰……我分明是真心喜歡小七,想要娶她的,可你為什麼總是說我在生你的氣,為什麼總要做一些越出兄妹之線的事情呢。
林淳兒依舊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不遠處落淚,彷彿丟了魂魄一般。
任由宋遇越過她,語氣平靜的同周齊在吩咐些什麼,聲音便隨著他的人越走越遠。
她同宋遇從小一起長大,從來都是親密無間的,可是如今被宋遇那麼一質問,林淳兒感覺自己的心緒也變得十分的混亂,她不知曉自己對宋遇到底是什麼感情,又到底還算不算什麼所謂的兄妹了。
青年的溫柔的質問聲在腦海中迴盪,遠比那兇惡冷漠的語氣要更加的傷人。
林淳兒踉蹌了幾步,猛然跌坐在了地上,唬的兩邊的侍衛被嚇了一跳,連同翠兒一樣都連忙要上前去扶她,然而剛剛才碰到姑娘的手臂,對方便將自己的手臂給抽了回去,仍舊垂著腦袋。
翠兒蹙眉,低聲道:“林姑娘,外頭冷,不若先回去——”
她還沒說完,便見林淳兒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不知所措跟委屈:“不要管我,讓我在這裡坐一會兒,只是坐一會兒……我再想一想,想一想遇哥哥方才說的話,究竟是不是……是不是我……”
她跌坐在地上,將自己抱成一團,因為哭泣而雙肩顫抖不已。
翠兒見林淳兒就這般執拗的坐在地上,本來還想再勸一勸,如今見她說出這番話,便知曉方才宋遇的話語她的確是聽進去了,於是也不再繼續勸解什麼,只是乖順的答了一聲“是”,而後退了下去。
她低著頭,只是安靜的站在林淳兒身後,不言不語的陪著人。
不遠處,宋岸負手而立,視線冰冷的望著這頭坐在府門口痛哭的姑娘。
他神情陰蟄,伸手握成拳頭,一拳頭砸在牆壁上,咬牙切齒道:“宋遇竟然就這樣……”
“他竟然就這樣對待淳兒,他竟然敢這樣對待淳兒……”
宋岸早早就到了,原本的意思是想來看看林淳兒,且加上要算計宋遇,他本意是將林淳兒勸說同他一道回九王爺府,這樣子就能保證林淳兒的安全,在他的眼下不至於被人傷害。
可他才到門口,便見林淳兒在同謝晚棠說話,也不知曉謝晚棠說了什麼,惹得林淳兒淚眼朦朧。
而宋遇更不知曉同林淳兒說了什麼,惹得姑娘一會兒笑時一會兒哭——
如今在宋岸眼中,宋遇已經不是他那個原本的七哥了,已經等同一個陌生且心懷不軌的異世人:他以前既然那麼厭惡林淳兒,惹得淳兒只有難過委屈,從不曾將淳兒逗弄出過笑顏。
現在宋岸見到宋遇將林淳兒逗笑了,滿腦子都是這個“宋遇”同“謝晚棠”必定有陰謀。
他們若是像是往日一般厭惡林淳兒還好,如今卻是要刻意親近林淳兒,這在宋岸眼中,這就是他們打算利用林淳兒做些什麼事情的前兆,他們定然有所陰謀,讓宋岸心中十分不安。
他陰沉著臉,看著倒在地上哭泣的林淳兒,只覺得心中憎恨無比。
——宋遇他怎麼敢就這樣將淳兒丟在地上落淚,就那般若無其事的揚長而去呢?!
在牆壁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裂縫之後,宋岸神情陰沉的將收回了自己隱隱有血跡的手。
他轉過身子,大步的往前走,冷聲吩咐道:“傳信給周太子,請他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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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仍舊起的十分之早,安安靜靜的在院中餵魚。
她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景,便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人影急匆匆的走了過去。
——宋遇穿著精緻,但是髮絲略顯凌亂,似乎出行的有些匆忙。
青年跟著侍衛往前走,唇角緊緊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皺成了一個緊緊的“川”字,只是跟著侍衛匆匆忙忙的前往前廳的方向而去,絲毫沒有心力注意四周的情況,便也沒有發覺不遠處的伍月。
手中的魚食被她盡數灑落了下去,伍月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望向了急匆匆的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