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岸沉默不語的聽著林淳兒細數著那些關於她跟宋遇的過往,緩緩將視線投向了宋遇的臉上。青年面上有他熟悉的無可奈何,但並未因為林淳兒訴說而露出幾絲不同的情緒。
彷彿林淳兒說的不是同他的過往一般。
沒有懷念,沒有沉思,沒有……任何情緒。
“明明我們是那麼的要好,無憂無慮的,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重要。”
“可是怎麼莫名其妙的就……就變成了這樣呢。”
“為什麼……遇哥哥……”
床榻上絮絮叨叨的姑娘逐漸昏睡了過去,緊緊攥著青年衣角的手也緩緩鬆了下去,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被褥之中,再也沒有了聲響,而青年只是安靜坐著,並未有任何動作。
半晌,宋岸聽見青年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越發的孤寂。
“你問為什麼莫名其妙,我也想問莫名其妙的,我跟我戰友憑什麼啊。”
“憑什麼就到了那麼個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地方。”
露出了在宋岸面前全然不曾有過的一面,宋遇苦著臉,一臉憂愁而又不甘心。
“你還問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雖然工作狗很累,但是起碼不至於莫名其妙的就丟了命啊,我們好歹還有法律保護呢,哪裡像你們一樣。”
“好好搞事業不好嘛,非要談情說愛的。”
“搞事業也就算了吧,搞事業就非要搞個丟命的事業,談個戀愛也是。”
“你說你們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你們累不累啊。”
宋遇幽幽的嘆了口氣,朝著林淳兒搖了搖頭,伸手將她垂落在外頭的手放到了被褥之中,再度重重的嘆了口氣:“別說我為難你了,你這不是也在為難我們麼,你說你們倆反正最後也要在一起,不如就好好地在一起就完了。”
……你們倆?是誰?
宋岸眸色微轉,然而宋遇已經不再多說些什麼,拍了拍衣衫淡定的起了身,又恢復成了宋岸記憶中那個懶散而又冷漠的模樣,緩步走了出去,將林淳兒一個人留在了房中。
宋岸全程安安靜靜的看完了整個過程,不待他多想,整個畫面便如同水波一般盪漾起來,一股來自於外界的力量將視角一直屬於俯視角的青年從這片虛無之中抓了出去——
“九王爺,請醒一醒。”
耳畔響起伍月清冷而又平靜的聲音時,宋岸亦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
他依舊站在那間雅間之中,而伍月亦仍舊站在他面前,只是已經收回了手,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而周知衡仍舊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案几旁把玩著酒盞,笑著同他說話:“如何?”
“伍月的異術,本王是親自見過的,想來也不會讓九王爺失望才是。”
周知衡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笑吟吟道:“不知九王爺……如今可信了?”
宋岸的確沒有感覺到身上有哪裡不對勁,除卻腳下踩空的虛浮感久久未曾散去一般,他的身上的確沒有出什麼問題,宋岸沒有理會周知衡,只是看向了伍月,直接問話。
“那是在恆城的時候?淳兒是怎麼了?為何看起來那麼虛弱?”
伍月看了一眼周知衡,朝著他福了福身子:“林姑娘在恆城落了水,但並無大礙,奴婢給九王爺所看的景象則是林姑娘落水那一日時,故林姑娘瞧著格外虛弱一些。”
宋岸沉默片刻,緩緩道:“……所以便如同你所說,宋遇跟謝晚棠,乃異世之人?”
“只是奴婢的推算罷了,七王爺是異世之人已經很是確定,似乎奪舍之事並非他們自願奪舍,只是機緣巧合在七王爺去世時佔據了他的軀殼,謝姑娘是不是,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七王爺對兩位的確並無惡意,似乎只是想尋離開此處的法子。”
伍月遲疑片刻,緩聲道:“這是奴婢在七王爺身側的感覺,但是七王爺到底是如何想的,奴婢並不大清楚,至於謝姑娘,奴婢同她接觸不多,窺探甚少。”
宋岸一時之間無法從方才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額頭。
他思及林淳兒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則是在疑惑宋遇為何同以前不一樣了。
身後的周知衡亦輕輕笑了一聲:“說來也有意思,本王聽得淳兒姑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大概就是在問宋遇為何變了,變得同往日全然不一樣……如今可清楚為何不一樣了?”
“九王爺心底的疑慮,大概已經解開了吧?”
面對周知衡的調笑,宋岸並沒有笑,仍舊眸色陰沉,望著伍月。
他緩緩道:“本王只有一個疑問。”
“若是佔據宋遇軀殼的那個人死去了,真正的宋遇是否還會再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