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緒剛從外頭回來,才剛剛走入自己營帳,迎面便撞上了人。
端著托盤的姑娘往後退了兩步,險些要往後跌倒,幸得嚴緒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摔倒。橫斜穩住身子,忙朝著人屈膝行禮:“婢子未曾看——是你,登徒子!!”
禮才行了一半又被匆匆打斷,橫斜戒備的往後退開一步。
嚴緒的手扶了個空,錯愕的望著斂去面上歉意瞪著他的姑娘。
碧衣姑娘臉色恢復成了紅潤之色,一雙大眼睛泛著幾分怒意,神情比之嚴緒記憶之中蒼白而虛弱之色要活潑許多——青年便頃刻間想起了橫斜是誰。
懶洋洋的揮開扇子,嚴緒揚眉瞧著她:“嚴某?登徒子?”
橫斜瞪著他,正要開口數落他的罪過,又思及起後頭疏影對她的解釋,登時明白過來是自己當時誤會了對方,然話已經出口再收回已經有幾分晚了,橫斜不由得僵在原地。
她端著托盤,斂去了戒備之心,有些彆扭的挪開了視線。
姑娘為難片刻,猶猶豫豫道:“方才是奴婢的不是……那日的事情疏影姐姐已經同婢子解釋過了,是婢子誤會了嚴大夫,方才就是……就是……”
她嘆了口氣,低著頭又重新給嚴緒行了個禮:“婢子感謝嚴大夫救了婢子一命。”
嚴緒搖著扇子,嗤笑一聲:“怎麼的?現下不說嚴某是登徒子了?”
橫斜微微瞪大了眼睛:“你這人……哎呀,婢子知曉是婢子理虧,可是婢子已經道歉了,嚴大夫又何必抓著不放呢……再說了,婢子醒來就瞧著你扒著婢子的衣裳,那不是……”
“是什麼!”嚴緒“啪”的一聲將扇子合上,打斷了橫斜的話語,“難道要嚴某閉著眼睛給姑娘施針,還是隔著衣裳找穴位啊?嚴某醫術倒也不至於精通至此。”
“那婢子只是訓你一句登徒子,相比起嚴大夫瞧了婢子的……”
橫斜頓了頓,後頭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只好嘟嘟囔囔道:“怎麼瞧也是婢子吃虧……”
嚴緒氣極反笑:“你吃虧?你吃什麼虧?嚴某生平治了那麼多的病,也見過那麼多的病人,什麼樣的沒見過,難道還瞧得上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見過那麼多人,也沒瞧見嚴大夫您有了家室呀。”
橫斜輕哼一聲,心頭的愧疚之意在幾句話之間就被消磨殆盡。
她敷衍的朝著嚴緒行了行禮,便往外走:“晚膳婢子已經放在嚴大夫的桌上了,嚴大夫記得趁熱吃,婢子不打擾了,便先行告退——嚴大夫不必相送!”
正欲追出去再訓幾句的嚴緒瞧著橫斜一溜煙奔走了,不由得氣笑了。
送完飯的橫斜飛奔出去老遠,見身後並無人追著,這才鬆了口氣,抱著托盤又飛快的奔進了一旁的帳篷,飛快的喊了一聲:“疏影姐姐,我送完東西了,這裡需要幫忙麼?”
隔著一扇屏風,後頭水聲響動,疏影瞧了一眼橫斜。
“不需要,這位姑娘倒是奇怪得很,也不要人侍候著呢。”
她看了眼裡頭,又瞧了眼不遠處的三個人,微微蹙眉:“我倒是比較擔心姑娘那邊……”
橫斜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眨了一下眼睛:“我也是……”
不遠處,空曠的山坡之上,案几旁。
宋遇咕嚕嚕的灌下一大口茶水,哽咽道:“這要不是——宋岸逼得我,我肯定明天才能到,這路上,真的太嚇人了,我簡直恨不得飛過來,我跑死了兩匹馬才到的啊!!”
“宋岸的膽子是真的大啊……”
江暮行坐在一旁,支起了一條腿,手搭在膝蓋上,不動聲色的看著案几旁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