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過了小雨,鬧街上,青石板間的青苔更為青翠。
空氣之中滿是青草與泥土的混合清香。
嚴緒看了一眼整裝待發的大軍,又轉頭看了一眼立在門口的江暮行,收起手中的摺扇,朝著他走了過去,陪著他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鬧街上,冷聲道:“她不會來的。”
“你知曉她喜歡宋遇,即便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依舊會憑藉本心去靠近宋遇,你於她而言不過是個勉強可以側目的救命恩人罷了,但是同宋遇是不能夠比的。”
嚴緒站在青年身側,淡聲道:“如今你還在等些什麼呢?她是不會來的。”
江暮行沒有說話。
青年的視線一直落在不遠處,語氣偏生涼薄:“我沒有在等誰。”
嚴緒冷笑一聲,“啪”的一聲將扇子落在掌心。
“時辰到了,那你還不走?”
江暮行便不再說話,稍稍頓了一下,轉身便走向了城門口。
白衣青年輕輕鬆鬆翻車上馬,視線極其冷淡的掠向了鬧市的方向,一張驚為天人的臉沒什麼表情,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瞧著清冷疏離,自有幾分玉樹之氣。
嚴緒沿著他的視線看向了城樓。
城樓之上,青年撐著傘,淡定自若的同他們對視;他的身側有個姑娘,整張臉都埋在傘下,看不清楚身形,唯有一小截水藍色衣裙在城牆之間翻飛。
江暮行收回視線,淡聲道:“出發。”
大軍便整整齊齊跟隨著青年往前踏步。
眼見江暮行的身影模糊成一點,旋即一點點消失,宋遇這才將雨傘抬高了點,同身側的姑娘說話:“人走了,都看不見了……你認出來是哪個了麼?我瞧著都長得一模一樣。”
“這看過去簡直都要密集恐懼症犯了。”
抬高的雨傘下露出一張貌美如花的容顏。
她聽不懂宋遇口中的新詞。
染了淡粉色豆蔻的姑娘抬起了手,指腹掩在白皙的臉頰之上,“唔”了一聲:“不賴你,我瞧著也都一模一樣,一眼看去那麼多個人頭,誰能認得出來。”
“……這不會出事兒吧?”宋遇無心欣賞身邊姑娘的美貌,只是發愁般的凝視著遠去的軍隊,壓低聲音道,“棠棠不會武功啊,我總覺得她這是去添亂的。”
早就接受自家兄長跟閨蜜好友的端寧冷淡的瞥了一眼身邊的人。
她道:“往臉上塗鍋灰裝醜的事兒她都幹得出來,她怎麼就添亂了?晚晚比你聰明多了,就是可惜了……人都道‘女為悅己者容’,我打扮的那麼好看,她卻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扮的灰頭土臉的,嘖嘖,也不知曉晚晚瞧見我那麼好看了沒有。”
說到這裡時,公主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我倒是沒想到……晚晚喜歡,江暮行。”
聽出了對方語氣之中的惆悵,宋遇警戒的看了眼身側的姑娘,遲疑而又糾結的詢問道:“端寧呀——”迎上對方不解的視線,他為難道,“你不會,也看上江暮行了吧?”
端寧一張貌美如花的容顏頓時覆上了一層霜冰。
她冷笑一聲:“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看上江暮行,長寧喜歡他的時候天天在我耳邊唸叨,我聽多了覺得煩才是,只是我沒想到晚晚也看上了江暮行……江暮行此人的確難收。”
“長寧勉強算同他一塊長大,可是你見他如何對長寧的?”
端寧斂去了語氣之中的不耐煩,便多了幾分擔憂:“晚晚她看上誰不好,怎麼看上了江暮行,這個人軟硬不吃的,晚晚又跟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我真擔心她空手而歸。”
宋遇心想你是沒有劇本,不知道江暮行的人設,可她謝晚棠是誰。
他棠棠妹紙可是手拿江暮行白月光劇本的人啊。
心底不斷吐槽,宋遇面上卻溫和安撫:“沒事的,她那麼聰明,一定沒事。”
“說不準回來之後我們就要吃她二人的喜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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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來吃些酒。”
車馬行至傍晚,江暮行吩咐紮營,眾士兵忙忙碌碌。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還有幾個興致勃勃的要去林中抓野味,去水中打魚,絲毫沒有半點緊張之色。
伙房的幾個夥計在清點物資,生火煮食。
幾個圍坐在火堆旁計程車兵開啟了酒囊,頓時酒香四散。其中一人搖著酒囊,瞧著那清點物資的幾個小兵,笑著露出大白牙招呼最後那個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