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暈,一開始很難適應,”
沒想到男人會起來走兩步,上官凜趕緊把他拉回來、按在椅子上,
“來、別亂動,我給摘下來,以後有時間再給你處理;這一副畢竟是我備用的,焦距、生物電引數都失配,不暈才怪呢~”
一陣手忙腳亂,收拾好“瞳顯”,不知不覺,房間裡的氣氛融洽了不少。
見識了上官凜展示的黑科技,方然一陣感慨,他盯著凜的湛然雙眼看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也猜到她是如何讀取、寫出大質數分解的冗長結果:
“原來,凜,你一直戴著瞳顯?”
“是啊,睡前才摘下來,和你們用手機的習慣一樣,”
一邊解釋,善解人意的少女猜到了方然的疑問,挺少見的促狹一笑:
“恩,猜的沒錯,我的眼瞳原本是藍色的。”
……
知道了上官凜的身份後,可想而知,方然的精神狀態產生了劇變。
不僅如此,他的生活軌跡也一樣。
時間一天天過去,期末越來越近,離末考只有短短的幾天,以往這時候,方然會和昂理工的大多數學生一樣,陷入緊張的複習;而現在,且不說他深信不疑的宿命理論,單說凜的到來,帶給他——或者任何一個地球人都會有的震撼,相比之下,考試,學業,文憑,都成了次要的事。
那現在什麼最重要?
站在方然的角度,他最好奇的,當然就是凜來自的那一個世界。
“世界”,人類語言裡天然帶有“唯一”的屬性,在科幻概念誕生前,大概只有宗教才會將其泛化:
“往生、來世”之類囈語,幻想中的“無數個世界”,方然只會嗤之以鼻。
但,既然長久以來所持的觀點都是“文明終將消亡”,而上官凜所在的文明呢,居然可以一直髮展到星際航行、穿越遙遠的時空到達地球?
理論與現實完全相悖,這更激發了他的好奇心。
夜晚,繁星滿天,驅車遠離大城市的璀璨光華,電動大巴靜靜蟄伏在一條出城高速路的岔道上。
坐在視野開闊的大客車裡,燈光完全關閉,從外面看來,如果不注意到裡面有人,就和隨意停在路邊的車輛一樣;希爾頓酒店的通勤大巴,規格挺高,車頂大梁之間是整片的玻璃天窗,方便乘客觀景,而現在,躺在完全放倒的兩具座椅上,方然和上官凜捱得很近,倆人以這種完全放鬆、又有一點曖*昧的姿勢開始了交談。
“看到夜空了麼,方然;這兒的光汙染比較少,能見到許多星。”
“是啊。
不過、說真的,以前我很少留意這些,一方面,我對天文沒特別的興趣,另一方面,正如你所說,現代都市的夜間光照強度,很難讓人看清星星;
就連銀河,也顯得十分暗淡、眼力不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恩,你說的對。
可我認為,主要還是沒時間、也沒心情吧~”
上官凜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柔,卻直中要害,說的方然心有慼慼焉:
“恩,不僅是我,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也一樣。
仰望星空,不管能看到什麼,對自己的人生究竟有何意義、又有什麼實實在在的幫助?
很多人下意識的想過,結論當然是‘沒有’,每一天都忙忙碌碌,除去專業工作者,常人哪有那些閒情逸致去關注這些?雖然說,近年來E.R.A的航天計劃如火如荼,但且不論這樣做的動機如何,等一波熱潮過去、不出意料的沒有突破性發現,人們就又會失望,繼而進入下一個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