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別鬧了，這麼冷的天，您趴在地上，凍壞了可怎麼辦？”
跟隨在夏梅英身後的徐薇，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試圖攙扶婆婆從地上起來。
然而，她的好心並沒有換來好臉色。
夏梅英惡狠狠地瞪著她，握著剪刀的手，放在了脖子前面，發出威脅道：“你別碰我，不然我老太婆就死在你面前！”
徐薇腳步一滯，不敢再往前走，眼神當中充斥著濃濃的無奈。
夏梅英靠著兩隻手，繼續在地上爬著，一直累到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卻也沒爬出去多遠。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還是不肯讓徐薇碰她一下。
……
南柳樹村的大柳樹，年頭可謂是頗為久遠。
沒人知道它具體什麼時間栽下，可它卻見證了幾代人的成長。
據村裡最年長的一批老人說，他們小的時候，村口的柳樹就很高了。
這裡，一年四季，都有人聚集。
尤其到了夏天，柳樹下乘涼的村民多到擠都擠不過來，就連樹上也爬滿了孩童，當真熱鬧非凡。
此時，幾名上年歲的老人，正坐在樹下，一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一邊嘮著閒話。
“老李啊，你看那邊爬在地上的，是不是嚴家那婆娘？”卷著菸捲的老薑頭，衝一旁的老夥計問道。
老李頭眯著眼睛看了一陣，點頭道：“是嚴家婆娘，這大冷的天在地上爬，全村找不出第二個。”
“唉，嚴家婆娘是個苦命人啊……”
幾名老人紛紛感慨出聲，接著起身走了過去。
可以說，這些人是南柳樹村，少數見到夏梅英和徐薇，不會躲的遠遠的一批人。
一來是腿腳不利索，走不快；二來是覺得自己土埋眉毛，一隻腳都踩進棺材裡的人，沒那麼多忌諱。
老人們到了近前，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梅英啊，你這是又犯病了？”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做人還是得往前看。”
“那事兒都過去好幾年了，你呀，看開點吧。”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個道理很簡單，但真正明白並且做到的，卻是寥寥無幾。
即便這些上年歲的老人，也鮮少有人懂得這個道理。
“老叔老嬸兒們，大爺大娘們，求求你們幫我把村裡人都喊過來。”夏梅英嚎啕大哭道：“我這滿肚子的話，必須得往外倒一倒，不然我就算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別看她滿頭白髮，臉上皺紋遍佈，一副跟周圍老人年齡相仿的模樣，但她的實際年齡其實還沒到五十歲。
這般老態龍鍾的模樣，實在是遭受接二連三的打擊所致。
“老叔老嬸兒們，求求你們看在嚴家老一輩人的面子上，可憐可憐我，幫我跑這一趟，我給你們磕頭了！”夏梅英再次發起懇求。
說完，便抬起腦袋，一下下撞在地上。
老人們緊忙彎腰阻攔，滿口答應其請求，腿腳相對利索點的，則去往村子裡喊人。
夏梅英被幾個留下來的老人翻過來，仰面躺在地上，嘴裡不斷髮出低喃：“謝謝，謝謝老叔，嬸子，大爺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