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春寒料峭的清晨,破舊的樓道內外卻擠滿了人,警戒線圍住整個五樓,穿著白衣的鑑證人員早已趕到。
谷秋莎有三個月沒化過妝了,烏黑的頭髮倒是長了不少,出門前都不敢照鏡子,想象別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貞子。她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梯,推開圍觀的群眾,來到殺人現場門口。
黃海警官伸手攔住她:“對不起,谷小姐,現場勘察還沒結束,你不能進去。”
“人呢?”她再也不顧形象了,狂怒地喊起來,“人在哪裡?”
他的面孔如黑色石頭般沉默,谷秋莎無論如何拗不過他的手。
幾分鐘後,一具屍體從房門裡抬出來。
終於擺脫警察的手臂,她撲到屍體擔架上,那塊白布應聲滑落,露出一張扭曲而衰老的臉。
1995年,申明死後,她並未去看過屍體,也不知道人被殺後會是什麼模樣。今天總算見到了,還是新鮮出爐的屍體,面板雖然冰涼,肌肉卻未僵硬,關節差不多能活動,只是那張臉是如此可怕,充滿羞恥、後悔、憤怒、驚恐、絕望……
谷長龍的臉。
他的胸口全被鮮血染紅,可用肉眼看到深深的傷口,從肋骨左側切入,想必直接刺破了心臟。
黃海警官再次抓緊了她,以免她跟著屍體滾下樓去,她爬起來打了他一個耳光。而他不為所動,像沒事人那樣說:“節哀順變。”
“是誰幹的?兇手抓到了嗎?”
她擦著眼淚,低頭不讓警察看出自己的脆弱。
“你不知道這個地址嗎?”
“什麼意思?”
“你的丈夫路中嶽——”
“是前夫。”
很少有人敢打斷他的話,黃海警官依然沒有表情:“這裡就是他的住處。”
“報應!”
谷秋莎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
爾雅教育集團破產之後,路中嶽的好日子還不到一個月,賬戶就被銀行凍結了。他在香港的那家公司,也因為違規交易而被登出。無緣無故出來好幾個債主,法院查封了他最新購置的房產與汽車。他在幾天之內變成窮光蛋,只能搬到貧民區居住。
房門忽然開啟,穿著白大褂的警察正在撤退,證據袋裡收集了不少東西。有個警察拿著個黑色袋子,看起來裝著沉甸甸的物件,經過黃海時低聲說:“兇器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