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繼父咳嗽了兩聲,迷迷糊糊地問:“小照來電話了?”
“是啊,是我女兒!王照!”
繼父的存在擊退了王照哪怕一點點的感動,雖然他比齊慧嫻腦子好:“這麼晚打電話來,沒什麼事吧?”
齊慧嫻趕緊把他的話轉問了一遍,王照生硬地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方便,你說。”
“你最好到客廳裡接,我怕你丈夫聽到了,影響你們感情。”
“好,好,馬上,馬上就好。”
記憶中齊慧嫻從未如此唯唯諾諾過,話筒裡傳來紐扣碰撞的聲音,沙沙的,還有牙齒輕微的哆嗦。
家裡沒有暖氣嗎,王照沒問,她才不關心呢。磨磨蹭蹭的,裝得老態龍鍾的。
她主動打的電話,心裡卻鼓著撒不出去的氣,跟打給仇人似的。
“小糰子,我出來了,你說吧,你爸病了,咳嗽個把月了還不好......”
“齊慧嫻,當初你是不是為了我上高中,才跟你丈夫結婚的?”
“我,我......”
“我說對了是嗎!你還真會使手段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是為了我好?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我的母親,你根本就不配,你這個唯利是圖的女人!”
“不,不是的,小糰子,不是的......”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生下我,齊慧嫻!”王照撕扯頭髮,火辣辣的感覺蔓延到腳趾,積壓的仇恨被抓狂一下子撞了出來。
齊慧嫻嚶嚶地哭,果然啊,果然老了還死心不改,哭哭哭,王照紅著眼睛吼道:“你哭什麼啊!我死了啊!你哭啊!”
齊慧嫻立即強忍住哭聲:“小糰子,以前是媽媽不好,媽媽對你不夠溫柔,不夠關心,是媽媽不好,是我不好,你恨我是應該的,應該的。孩子,你別把自己氣壞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也沒個人照顧,你......”
“你幹嘛呀,寫懺悔錄啊!我就問你,我是怎麼上的高中!你說,你說啊!我氣死了跟你屁關係沒有!”
電話被繼父接了過去。
“小照,當年縣裡為了獎勵支教教師,在中考結束後,特批了三個名額,其中一個名額給了我們家。因為在和你母親結婚之前,我在西藏支教了兩年,所以你能上你沒考上的高中,不是因為你母親跟我結了婚,也不是我走了後門,而是我們成了一家人,正好縣裡面出了這個檔案,我的女兒王照你就有了上學的資格。你明白嗎,如果縣裡沒有這項政策,即便你母親跟我結婚,你也是沒辦法上重點高中的。”
她繼父貌似病得不輕,一邊解釋一邊咳。
他的回答解開了王照的疑問,卻沒解開她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