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有些變了,在認識了這個叫路嚮往的小女孩之後。
“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虎毒不食子,為了芸芸,我們準備舉家搬到天津去了。”
“去天津?你不當主任了?”王照並不太驚訝,施長信本就在天津業務較多。
“主任暫時還是我,高階合夥人的事我記著呢。”施長信面色凝重,王照首先關心的仍是工作牽連,在她的眼裡,除了工作,一無所有。
“高階合夥人我不想要了,我想通了,我用畢生精力去追求的,不過是虞馨之一生下來就擁有的。”
“這種老掉牙的雞湯不像是從花大價錢只圖好看的姑娘嘴裡說出來的。”
王照笑笑,離開了俄羅斯套娃,仍回頭望了兩眼,走過去的男人們回頭望她,一身絢麗的職業裝束,和街巷安寧的小日子風格不相稱,惹眼。
“想聽《浮生六記》了,去天津就聽不到了。”施長信甩甩老胳膊老腿,王照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功成名就的律師圓滿的一生,想前進就前進,不願進了就向後退,不留遺憾。
他能做到這樣,是把律師僅僅當作事業,可對沒有家庭,甚至沒有人可以掛念的王照來說,律師工作是她的全世界。“想通了”只是隨口一說,何況想通了沒用,想通了你還得往前趕路,無法停歇,你停下來了,全世界就消失了。
她狠狠地吸了口煙。
“我手上有個案子,我去天津後要麻煩你接手,我跟當事人談過了,對方同意。”
“我還沒同意呢。”
“你不會拒絕的,對方當事人也是單親媽媽,你有經驗。”
王照不置可否。
“我的當事人是一名白血病患者,對方那位單親媽媽是他的主治醫生,她的孩子也得了白血病,傾家蕩產治療,丈夫嚇跑了,她不肯放棄孩子,便偷偷將我當事人的藥物拿去給自己的孩子用,而給我的當事人用並沒有任何醫治效果的藥物。結果呢,她的孩子治好了,而我當事人的病情惡化了。”
“案件難點在哪?”
“當事人其實不願去追求這個醫生的責任,他說即便正常治療,他的病也不一定看得好,能救好那個孩子,他很欣慰,但當事人的母親無法接受,等於矛盾是內部的。”
此刻王照不想討論母子之間的矛盾,轉換話題道:“你們怎麼突然要去天津了?”
“你嫂子每天在家長群裡看這看那,別人家的孩子哪哪都好,成天受刺激,我看她壓力比芸芸大多了,前段時間她不知從哪得到訊息,天津有所學校教學方式獨樹一幟,很有成效,非要我帶芸芸去看看。”
“去那學校借讀麼?那高考怎麼辦?”
“就是說啊,所以我認真想了想,索性就別參加明年的高考了,芸芸也同意,我跟她說了後,這孩子立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被壓得太久了,人都麻木了。你嫂子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她這幾天一直在收拾東西,好像也知道萬一芸芸考砸了,她根本承受不住。”
“你知道醜小鴨為什麼能變成白天鵝嗎?”
“你別跟我說什麼勤奮,努力,我聽怕了,我不跟別人家的孩子比,我就芸芸一個女兒,人活一世,只要健康快樂。”
“因為醜小鴨的父母本來就是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