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簫音知她的所指,虞馨之曾以律師的身份去過該同學所在的企業,董事長恭恭敬敬、謹小慎微地高規格接待,而向來是律師收企業錢財,替企業消災,董事長反常規的做法引起了這位同學的好奇,向韓簫音八卦虞馨之的來頭,韓簫音坦言虞律師身世神秘,她也不知道。
加上虞馨之年輕貌美,這位同學把她當成了女神,偶像一般的存在,茶餘飯後常向韓簫音打聽虞馨之的動向,韓簫音有空時搭理她一下,沒空時懶得跟她掰扯。
韓簫音回道:“你去虞律師的微博上留言問問唄。”
“韓律師不好奇嗎?”
“這不是月薪幾千塊的我們應該考慮的事,快乾活吧,別吃瓜啦。”
韓簫音回覆完把手機甩到一旁,手上一堆事呢。
王照安安靜靜地邊看電腦邊吃蛋糕,再也吃不出記憶中甘甜的巧克力味了,加了糖的巧克力慕斯,尋遍全城的甜品店,都有抹不掉的苦味。有人說苦而不澀的巧克力能增添味道的層次感,王照不這麼認為,她懷念的是通透的甜,全身的神經繃緊,從頭甜到腳。
他說吃了巧克力,就能變舒服。
她將吃了一小半的蛋糕裝進盒子裡,扔進垃圾桶,如今他會給別的女生買巧克力嗎,已經不記得她了吧,但她會永遠記住他,一個和白血病抗爭過的少年。
他叫劉念鈞。
沉靜了半分鐘,她給陳躍龍發了條微信:收手吧,適可而止。
陳躍龍道:可以了?我的老本行還沒發揮呢?
行了,火候正好。
陳躍龍比了個ok。
王照拎起給施長信帶的下午茶,去往他的辦公室。
主任的辦公室窗明几淨,氣勢磅礴,不僅主任的辦公室如此,高階合夥人的辦公區域也是佔據風水寶地。眼見心煩,王照吸口氣,敲門進去,施長信正捧著一本高三英語書,看來他的人生追求偏離法律的軌道了,一心要當陪讀爸爸。
“出去開庭,順便帶回來的下午茶。”
施長信抬起頭笑笑。他看到了白樓銘的離婚新聞,也看到了關於虞馨之的報道,其中有一張照片是虞馨之和白樓銘的非婚生子女的合影。白樓銘想在離婚的同時順便立遺囑,法律上有規定,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視,合影的用意很明瞭,白樓銘在考慮財產繼承上,對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
照片下方多了一句“親身經歷過的共鳴”,就惹得人有些浮想聯翩了,施長信知道虞馨之的出生,也知道王照心裡有火。
她一句沒問論壇的事,也不說這起離婚案,更沒發飆,這不正常。
“蜂蜜柚子茶,讓我養生呢。”施長信試探著道。
王照想著韓簫音還真會買。
“你繼續學習,我回辦公室了。”
“王律師......”
“有事?”
“最近網路暴力現象挺嚴重,你怎麼看?”
王照攤開雙手:“沒具體案例沒法看,我是實幹家,不是理論者。”
施長信不跟她槓了。
王照走到門口,回頭道:“當然了,律師要做守法表率,杜絕網路暴力,從我做起。”
施長信笑道:“也從我做起”,他舉了舉蜂蜜柚子茶:“秋天多喝點茶,去肝火。”
王照淺笑:“你也是。”
一根菸的功夫後,發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虞馨之轉載了有關自己的新聞到社交網站,一分鐘後刪除。隨即報道她的媒體撤銷了原先的新聞稿,新發出的新聞稿中沒有虞馨之和白樓銘的非婚生子女的合影,同時刪掉了這句“虞律師代理這起案件,有更深層次的考慮,是出於親身經歷過的共鳴。”
韓簫音那位做法律顧問的同學第一時間過來提出了質疑,韓簫音瞥了一眼手機螢幕上跳出的資訊,連手機也沒拿,真是無聊死了。
但畢竟如上緊密關注虞律師的粉絲眾多,除外還有許多同行的眼睛盯著,他們一個字一個字摳字眼摳慣了,終有人跳出來公開發表疑惑,成為名律師要經得起拷問。
沒人回答,更換新聞稿的操作便顯得意味深長。
餘擎如願了,出現了一條更讓人感興趣的新聞,白天鵝的“學區房”福利發放問題暫時就擱在了那,問津的人寥寥無幾。
新聞嘛,人們津津樂道的永遠是最新的。
通常所裡的律師接到了受關注的大案,與敬誠合作的媒體會派記者前來採訪,類似於訪談,起到趁熱打鐵的作用,到現在也沒見記者來,虞馨之已經回所裡了,躲在辦公室裡。
律師們私下議論,漂亮,有錢,平日裡沒見多認真,偏偏拿到了普通律師踮起腳尖,夠也夠不到的案源,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你一個人碰上了,於是有知情的律師憋不住,滴滴答答地擠出了一點資訊。
窗外飄起了秋雨,氣溫陡然下降,夜幕降臨,手上的工作梳理完了,王照從衣櫃裡拿出一條披肩裹在肩上,聽新聞,補妝,生活不允許她用溫柔的方式對待傷害過她的人,尤其是女人,因為她們也沒用溫柔的方式對待過她。
餘擎打來電話,語氣明顯不那麼焦急了,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伊程方的事還是得慎重處理,捲土重來未可知。他說學校接到通知,伊程方的親屬申請了法律援助,王照的音調毫無起伏,法律援助就法律援助吧,本來就沒指望靠代理費賺錢,計劃隨著變化而變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輕飄飄地吐給他兩個字“放心”。
餘擎的心一下子放下來,想著哪個男人有能力娶她駕馭她,這樣的女人應該被供在那。
王照叫來韓簫音,讓韓簫音幫她去整理遞交材料,她要申請成為法律援助律師。
“王老師,你不是不想成為援助律師麼。”
“我改變主意了,你第一次辦法律援助案件,我要指導你,對了,你給那個,那個李婆寫起訴書了嗎?”
“剛寫好了,我拿給你稽核。”
“不用了。”
韓簫音撇嘴,她不是說要指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