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他就是日興昌銀行手中一隻下金蛋的雞,表現得越好,將來想要離開就會越難,而所謂的向上爬,不可能那麼容易。
張蒹葭的夢想,就是有自己的產業,自己給自己“打工”,哪怕只是一個工場的工場主,也好過當某個豪商的掌櫃。
自由自在飛翔在天空中的黑烏鴉,和被人關在金籠子裡養著的鸚鵡,張蒹葭選前者。
做人,如果有得選,就不可以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否則哪一天突生變故,自己就會被人掃地出門,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想到這裡,張蒹葭握緊雙拳。
他的父親,是一名行商,他的母親,是外室。
所以,他是父親的庶子,母子二人的存在,不為正室所知。
但父親對他和母親很好,每次過來(行商路過)時,都會給予他父親的溫暖,還為他請來老師開蒙,經常勸勉他,爭取將來科舉考試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然而,在他十歲那年,寓居這個小小家庭的父親得了急病,湯藥無效,沒多久便“走”了。
這時,他的嫡母、嫡兄知道了他們母子的存在,也知道了這處房產的存在,於是上門討要,還要將他母子二人趕走。
張蒹葭見到了自己之前素未謀面的嫡兄,卻只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厭惡,他母親受不了這些人三番五次的上門辱罵,變賣家產,帶著他遠走他鄉。
但是,失去了父親的錢財支援,母親又不會什麼謀生技能,母子倆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僕人也漸漸走光,過了一年,母親臥床不起,無錢看病、抓藥,就這麼沒了。
從那時起,張蒹葭就暗暗發誓,他只要沒死,就一定要混出個模樣來,決不能靠別人的施捨而活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給別人打工,就算做的再好,也只是個打工的。
哪天做錯了事,或者東主看你不順眼,把你趕走,走投無路之下,莫非又要沿街乞討?
張蒹葭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回到課堂,考科舉、金榜題名,那麼,就要做個有錢人,做個員外,讓狗眼看人低的嫡兄知道,他張蒹葭是父親最優秀的兒子。
我不是什麼野種!
張蒹葭越想呼吸越急促,趕緊喝幾口茶,緩緩情緒。
無論是日興昌銀行,還是其他銀行、經紀公司,對方看中自己,無非是看中自己會炒期貨,那麼,入職之後,表現好了,輕易無法脫身,表現差了,口碑就砸了,被人掃地出門後,想再吃這碗飯就難了。
可是,如果拒絕對方的聘請,其實和拒絕別家的聘請差不多,這又不行,畢竟張蒹葭覺得自己還得靠炒期貨攢本錢、積累人脈。
如此微妙的處境,他應該怎麼辦呢?
“當、當、當...”座鐘正點報時,一名男子入內,向張蒹葭表明來意,隨後帶著他前往經理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