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城北,一名將領匆匆而來,身後跟著幾個部曲,他們沒有點火把,摸黑走在街道上,經過城牆角下的一排草棚,草棚裡都是著甲而眠計程車兵,人人裹著條被褥,頭枕兵器呼呼大睡。
那將領沿著臺階向城頭走去,儘可能放慢步伐,避免甲葉的摩擦聲太響,在相對寂靜的夜裡過於刺耳。
來到黑燈瞎火的城頭,他和部曲都貓著腰,轉入一處戰棚內。
戰棚裡有士兵數人,趴在城垛後,透過箭孔向城外張望,見著將軍來了,一人讓開,以便對方窺探城外。
將領趴在城垛後,掏出個千里鏡,伸出箭孔,就著若有若無的月光仔細看了一會,只見城下壕溝外的野地裡,確實有些影影綽綽,不是正常的野草隨風搖動,明顯是有人在動。
有許多人,至少數千人。
此時此刻,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人,就能想明白城外那麼多人在做什麼,將領收回千里鏡,深吸一口氣,看著士兵,用力一拍大腿:
“這幫入娘賊果然來了!”
那幾個士兵聞言又是激動又是擔心:“將軍!對方看樣子是在準備偷城,我們要等到何時?”
“不急,再等等,一會他們開始進攻,那才是動手的時候!”
將領緊握雙拳,胸有成竹的說著,這時,幾名士兵貓著腰轉入戰棚,帶來了最新訊息:據城西北角的觀察哨觀察,似乎上游將近二里的洧水河面上,有人在搭建浮橋。
因為距離遠,月光時有時無,所以只是模模糊糊看個大概,覺得河面上蹊蹺,所以做出了這種猜測,但因為沒有派人摸過去一探究竟,這猜測對不對還不好說。
“莫要派人去,免得驚動這幫入娘賊!”
將領說完,又用千里鏡觀察城外動靜,雖然實際上看不清野地裡的動靜,但他此時宛若蹲點多時的獵人一般,見著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心情激動不已,就想親眼看著獵物是如何倒黴的。
如柳絮紛飛的雪花已經消失,北風似乎停了,此時,東方隱隱發亮,看樣子距離破曉為時不遠,而在破曉到來之前,對方必然會動手。
鄢陵城西南郊數里外,一處丘陵上,尉遲佑耆看看似乎開始露白的東方天空,隨後又拿起千里鏡,繼續觀察東北面鄢陵城的動靜,他的身後樹林之中,是許多著甲而眠的將士。
按照鄢陵守軍方才用燈火傳遞的訊號,對方兵力似乎不少,這意味著他精心策劃的陷阱,終於等來了獵物。
對方宛若一頭兇殘的猛虎,即將撲向毫無防備的鄢陵,卻不知潛伏已久的獵人,已經準備好了。
尉遲佑耆本該坐鎮洛陽,此時卻出現在洧水河畔鄢陵附近,他緊握千里鏡,看著一片漆黑的鄢陵城頭,雖然天氣寒冷,心中卻炙熱非常:
宇文溫,你果然選擇鄢陵作為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