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如此訊息的人有些難以置信:“那..那逆賊若是渡過黃河,京城可不就危險了?”
“可不是怎的?我跟你們說...”
訊息靈通人士壓低聲音,低聲透露一個訊息:“咱們這不是歸汴州管麼?據說逆賊新佔了離狐,要進攻濮陽,咱汴州的兵馬,如今已經趕赴濮陽增援了!”
“濮陽?可是...滑臺這邊也危險吧?萬一逆賊要渡河,走的必然是白馬津,可不就是此處?”
“誰知道呢?逆賊走青齊那邊的碻磝一樣過黃河,即便真要往這邊來,未必走白馬津,這不是還有東燕那邊的石濟津、延津,還有附近的長壽津嘛!”
在汴州地區的黃河河段,有數個要津可以渡河,白馬津(渡)是最大的一處,所以是兵家必爭之地。
逆賊從曹州來,必然先佔濮陽,然後直撲白馬津附近的汴州州治滑臺,才能控制白馬津,到時候白馬津可就走不通了。
得了訊息的過客們,思索著日後該如何躲避戰亂,而有的人則關心官軍何時能夠擊退逆賊,因為雖然現在才只是準備入冬,但到了來年春天,黃河以南若依舊戰火不斷,那麼春耕必然無法正常開展。
春耕不暢,到了夏秋時節,那地裡的莊稼可就是歉收或者絕收,屆時若爆發饑荒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著想著,許多人沉默下來,時局動盪,紛亂將近十載,不知何時是個頭,本來當年周國滅齊,百姓們還以為天下終於太平,結果沒幾年又打起來,一直打到現在。
再這樣下去,百姓們即便沒死在戰亂中,也很可能在饑荒爆發後變成餓殍,屆時能活下來的人之中,有沒有自己和家人,誰也說不清。
正唏噓間,忽然從一旁傳來巨響,宛若晴天霹靂般嚇得許多人一個哆嗦,人們循聲望去,只見不遠的戍堡處冒起濃煙,似乎被雷劈了一般。
然後第二聲、第三聲巨響傳來,戍堡處依次冒起兩股濃煙,人們這下算是看得請清楚楚,而隨後爆發的廝殺聲,讓所有人面色一變。
堡內有號角聲響起,堡外有巡查計程車兵高聲呼喊著“敵襲!”,又有身著布衣的行人忽然拔刀向一旁計程車兵砍去,驛站外亂成一團,而周邊邸店、食肆裡的過客見狀嚇得四散奔逃。
官道上本來走得好好的一支行商隊伍,其隨行人員從馬車上拿出各種武器,策馬向著浮橋方向衝去,驚慌失措的行人,連滾帶爬躲到道路兩旁,目瞪口呆看著官軍和這些人搏鬥。
戍堡處又傳出幾聲巨響,堡內情況不明,駐軍似乎關上門以擋住襲擊,而白馬津一片混亂,等著過河或者剛過河的行人如鳥獸散,遺留大量行裝。
此時此刻,保命要緊,而襲擊浮橋的不速之客,漸漸佔了上風,眼見著這些人有奪橋成功的可能,卻見河橋中段冒起大火。
過河浮橋,是由兩條大鎖鏈將許多船隻串在一起而構成,船和船之間鋪著木板,以供行人、馬匹通行,一旦著火,火勢很容易蔓延。
果不其然,原本只是在浮橋中段出現的火光,很快就向兩端蔓延,橫貫河面的浮橋,漸漸化為一條火龍,而支撐著浮橋的兩條大鐵索,依次沉入河中。
那應該是河橋北岸的守軍將鐵索弄斷,沒了鐵索的束縛,燃燒著的浮橋很快解體,化做一艘艘火船,隨著河流向東漂去。
宏偉的黃河浮橋,就這麼消失在白馬津河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