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尉遲順和尉遲惇事前約定的信物不是玉佩,不過這玉佩確實是尉遲惇隨身之物,尉遲順認為弟弟是急切間命人帶口信,所以用玉佩替代信物,這倒也說得過去。
“丞相有何口信呢?”
“丞相說了,如今官軍新敗,請胙國公繼續駐軍許昌,對付宇文明,切不可輕舉妄動,丞相則在曹州和宇文溫對峙,先穩住戰局,再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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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州,州治左城,城外軍營,轅門處大量馬車正排隊等著入營,馬車上滿載著沉甸甸的物資,這是曹州各地輸送來的糧草、布帛等物資,以備官軍所需。
軍營禁地,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出,以防細作刺探軍情,所以要入營的‘閒雜人等’,必須經過盤查方能入營,入營之後卸下糧草、物資,做好相關登記後就得趕緊出來。
隊伍一隅,一名年輕人正饒有趣味的看著轅門內軍營情景,此舉引得身邊老僕不安,低聲勸道:“郎君,軍營可不能隨意窺探,萬一給人認為是細作,那可就麻煩了。”
“嗨,若看一看就會被人看去虛實,這軍營的佈置也太無用了。”
年輕人滿不在乎,因為沒見過大軍營地,所以對於眼前這規模宏大的軍營很感興趣,不過見著老僕十分緊張,他笑了笑便轉頭看向別處。
運糧的隊伍排起長隊,至少有一里長,其中有各郡縣輸送來的物資,他的車隊雖然排在前頭,但等交接完畢怕是要到午後了。
他姓徐,名蓋,家住離狐,離狐為曹州治下濟陰郡管轄,而官軍駐紮州治左城討伐逆賊,所以官府要求各地良民輸送糧草以備軍需,徐家一貫是良民,自然要踴躍響應。
不響應不行,徐氏在離狐是大族,光是徐蓋家就有僮僕千人、良田數百頃,在官府眼裡是一等大戶,若不帶頭做表率,下場可不妙。
所以作為嫡子,徐蓋被父親安排重任,負責督運糧草到左城軍營交差,順便在州城混個臉熟,為將來的發展做好鋪墊。
如今丞相親自領兵駐紮左城,他若有幸在其面前露個臉,總是好的。
徐蓋之父徐康,曾任高齊譙郡太守,徐蓋祖父徐鵲,曾任元魏濮陽郡守,徐家世代官宦,眼光當然和一般豪強不一樣,只要有機會,就要讓年輕人在上位者面前露露臉,為將來入仕做鋪墊。
所以徐蓋不認為輸送糧草是件苦差事,為了家族也為了自己,他到左城軍營走一遭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帶領部曲為官軍助戰就免了,因為風險太大。
時局動盪,徐家不會輕易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因為一旦輸了可是滅族之禍,徐蓋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對於父親的決定很認同。
該送糧草就送糧草,免得被官軍殺雞駭猴,可又不能過於“投入”,因為逆賊很能打,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了“官軍”,到時候站錯隊的家族會很慘,和淮西那些豪強一般慘。
淮西發生的事情,或多或少為河南各地家族所知,對於某人的狠辣手段,大家算是領教了,如今此人就在亳州小黃,誰也不敢等閒視之。
對於曹州地界的家族來說,萬一對方又打了勝仗,控制曹州,那麼為家族計,現在還是低調些比較好。
“獨腳銅人...為何會有如此諢號呢?”
徐蓋喃喃自語,他還年輕,未有機會入仕,所以對於外面的世界頗為感興趣,徐家人脈廣,所以時常能聽到別處的一些訊息,關於“獨腳銅人”的訊息,徐蓋多有耳聞。
就在這時,轅門處忽然喧囂起來,大量士兵跑出軍營,沿路維持秩序,讓馬車及閒雜人等退到路邊,隨後有數輛馬車從營內駛出,在大量騎兵的護衛下沿著道路向北進發。
徐蓋站在馬車邊,默默等著隊伍經過面前,然而當馬車經過時,他問到了鮑魚的氣味。
鮑魚,是用鹽醃製的鹹魚,氣味很特別也很“衝”,家境富裕的徐蓋對鮑魚並不陌生,但對於此情此景,他有些錯愕。
徐蓋自幼讀書,年紀輕輕就讀了很多書,此時,他腦海裡浮現自己在某卷書裡看過的一段內容,心中驚疑不定。
秦王掃六合,御宇天下,稱始皇帝,數次出遊,至平原津而病,崩於沙丘之宮,左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矯詔,秘不發喪,以棺載轀涼車中,走井陘道回咸陽。
因轀車發臭,載一石鮑魚,以亂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