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節哀,節哀。”一名秋官府吏員安慰了幾句,和一旁的周法明說了幾句話,隨後和幾名同僚告退。
他們剛走不久,宇文溫便來到院子,跟在身後的張魚提著個籃子,裡面也裝著香燭、紙錢等物,來到香案前也開始擺弄起來。
“多謝郎君了。”馬五低聲說著,他如今哭得眼睛發腫,也虧得張\定發畫的妝考慮到這點,用‘足料’粉底將其臉上雀斑遮住,然後點的酒糟鼻和眼角痣也很牢,不怕被淚水沖掉。
“節哀。”宇文溫說道,隨即點起三炷香凌空拜了拜,隨即插在香爐上,再撈起一堆紙錢往火盆裡放。
“郎君這可使不得,家兄哪裡承得起如此恩惠。”馬五急道,他傷還沒好力氣身體虛弱,想攔下卻拗不過對方。
“無妨,不光是燒給你兄長的,也有燒給席府那些走了的僕人、護衛。”
馬五聞言啞然,一旁的周法明聞言也有些意外:宇文溫可不是這種顧慮太多的人,否則領兵打仗殺掉那麼多敵軍將士,總不能每日燒紙錢吧。
“莫要誤會,席勝是該死,只是那些僕人跟著倒黴有些可憐,我這只是聊表心意罷了。”宇文溫說道,人是要殺的,至於累及無辜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席勝死了,被他策劃的行動弄死了,死的還頗為‘壯觀’,這是宇文溫的反擊,不是小家子氣的又要報仇又怕出人命。
連殺人都不敢,還敢說報仇?
周法明算是自己人,但他沒有透露刺殺席勝的具體內容,畢竟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過對方也不是傻瓜,多少都會猜出來其中必有蹊蹺,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不需要說出來,也不需要點破。
看著呆呆燒紙的馬五,宇文溫問其今後有何打算,畢竟席勝一死,其兄的仇就算報了,可馬五還揹著刺殺席勝的罪名,往後何去何從是個問題。
“小的不知道。”馬五滿臉迷茫,他先前好容易和兄長團聚,想著就這樣兄弟相助過一輩子,結果人沒了,他對以後的日子也沒什麼想法。
“據說你馬養得很好?”
“是啊,小的祖上就是養馬的,郎君不是知道了嗎?”
“呃,有興趣的話,到本官那裡養馬吧。”
“啊,是要當牧戶麼?”
“不,是到本官府裡養馬,兩千多匹馬,有戰馬、挽馬,以後還會有更多。”
“那是要做馬奴麼?”
宇文溫聞言笑道:“好歹有些志氣吧,只是做馬奴有什麼前程,努力些當個牧監也不錯,如何,包吃包住,肉管夠...不想去長江邊上看看麼?”
“那小的便去吧。”
周法明在旁邊看著宇文溫招人,心中有些奇怪,他覺得天南地北會養馬的人多了去,何苦千里迢迢從鄴城招個養馬的回巴州。
不過這個馬五人品看起來還行,就是愣了些,當僕人也不錯了。
“選個良成吉日將你兄長下葬,然後好好休養,把傷養好。”宇文溫交代著,見著這位同意效勞,算是小小高興了一把。
“多謝郎君。”馬五哽咽道。
透過這幾日的觀察,宇文溫覺得此人有些愣,類似於他府裡的林有地、符有才那五個“算盤珠”,心地不壞甚至會為他人著想。
之前在鄴城西郊河邊,馬五就好心告知素不相識的宇文溫,如何分辨紫花苜蓿和有毒的紫雲英。
到了刺殺席勝後逃命,還顧及偷了衣服會讓別家損失慘重,宇文溫覺得這種愣貨還真是難得,也不知道同一個爹怎麼養出兩種性格的兒子。
馬五之兄馬重陽(席安),能做到席府二郎君席勝的心腹,心思活絡會來事是必須的,結果這弟弟卻是相反,尤其那個“哦”簡直就是口頭禪。
人品不壞很重要,然後就是會養馬,宇文溫折騰著自己養馬,人手是個大問題,山南州郡也不能說沒人會養馬,但人才總不會嫌少,他覺得多一個人總會多一分希望。
祖傳的牧戶,會養馬、相馬、醫馬,騎術應該不錯,反正不會是個吃白飯的,區區一個人的工資和食宿不是問題,牧馬場的攤子已經鋪開,也不差錢多僱一個人。
宇文溫吩咐了一番,讓護衛們細心守住院子,免得被莫名奇妙的人把這位“劉全”給擄了去,周法明瞅準空擋問道:“使君,這位還得在此處待多久?”
“好歹等官府那邊走完流程吧,再說席勝屍骨未寒,本官太心急有些對死者不恭...”
“呃,只是在下過幾日便要入宮...”周法明其實關心的是這個,他要是入宮給天子講故事,那這院子可就沒法分身來守了。
“無妨,不是還有田郎君麼,嘿嘿...”(未完待續。